他悲愤至极,以头抢地,咚咚作响:“陛下!太医院乃天子近侍,关乎龙体圣安!女帝如此倒行逆施,视祖宗成法如敝履,引巫蛊邪术入大内,老臣等……羞愤难当!若陛下执意如此,老臣……唯有率太医院全体同仁,罢诊!以死明志!请陛下罢黜妖法,还太医院清名!”
“罢诊!请陛下罢黜妖法,还太医院清名!”身后跪倒的太医们齐声悲呼,声震殿宇,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决绝!
“嘶——”
满朝文武,尽皆倒吸一口冷气!太医院集体罢诊?这简直是捅破了天!珠帘后的咳嗽声也骤然停歇,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惊住了。
萧景容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北疆初定的捷报带来的暖意,瞬间被这来自太医院深处的冰风暴冻结。罢诊?这不仅是将了夏紫月一军,更是将病重的皇兄,将整个皇室,置于炭火之上!殿内死寂一片,落针可闻,只有刘长青等人粗重的喘息和额头触地的闷响。
“刘太医令!”一个清冷平静的女声,如同玉磬击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群臣悚然回头。只见金銮殿高大的殿门处,风雪涌入的寒流中,夏紫月一身玄色常服,外罩素绒银狐裘披风,怀抱着一对粉雕玉琢的双生子,正缓步踏入。她面沉如水,眼神清冽,方才刘长青泣血的控诉,显然已一字不落地传入她耳中。
霜儿和泉儿被殿内肃杀的气氛所慑,乖巧地依偎在娘亲怀里,两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跪了一地的白胡子老头们。
“女帝陛下!”刘长青猛地抬头,目光如淬毒的针,毫不避讳地迎上夏紫月,“老臣所言,句句肺腑!陛下若执迷不悟,太医院今日起,罢诊绝脉!”
“罢诊?”夏紫月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怒意,只有一种洞察秋毫的冷峭。她抱着孩子,一步步走向丹墀,走向跪地的刘长青,步履沉稳,带着无形的威压。“刘太医令忧国忧民,拳拳之心,朕,甚慰。”
她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凌厉如刀:“然,朕只问刘大人一句:你口口声声祖宗成法、千年清誉、医道正统……这‘正统’,可曾救得活朕那因‘七日风’(破伤风)夭折的皇侄?可曾救得活京郊因产后‘血山崩’(大出血)而亡的十之七八的产妇?!可曾救得活每年因肠痈(阑尾炎)活活痛死的壮丁?!你太医院的清誉,是拿多少百姓的尸骨堆砌起来的?!”
字字如刀,句句诛心!
刘长青浑身一颤,脸色由红转白,嘴唇哆嗦着,却一时语塞。殿中不少大臣也面露惭色或尴尬。那些血淋淋的死亡数字,是无法回避的痛。
“陛下!”刘长青梗着脖子,老泪纵横,“生死有命!此乃天意!非人力可……”
“天意?”夏紫月打断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殿,“朕今日,就让诸位看看,这‘天意’的真面目!”她目光转向身侧侍立的近卫:“取‘窥微镜’!取昨日陛下咳血所染丝帕!”
萧景容和群臣皆是一愣。窥微镜?那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