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杯泛着桃红、氤氲着甜腻异香的茶水,被夏紫月稳稳地递到了大楚天子萧景宏的眼前。杯沿几乎要触到他僵硬的鼻尖。
皇帝的脸,此刻精彩得如同打翻了调色盘。震惊、羞恼、难以置信,最后都化为一股被自家小侄子和小侄女联手拆穿、无处遁形的巨大尴尬。他瞪着那杯茶,仿佛那是什么穿肠毒药,嘴唇翕动了几下,喉咙里挤出几个不成调的音节:“这…弟妹…朕…朕只是…开个玩笑…助助兴…” 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玩笑?”夏紫月眉梢微挑,那杯茶又往前递了半分,杯中的桃红色液体微微晃动,映着皇帝发青的脸,“陛下这玩笑,药力着实猛烈了些。王爷‘旧伤未愈’,可经不起这般‘助兴’。” 她目光淡淡地瞥了一眼旁边榻上,那个额顶巨大“假”字、正悄咪咪试图把自己缩进锦被里的萧景容,“既然陛下龙体康泰,这杯‘助兴茶’,想必正合您用。还是说……”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凤眸里闪过一丝促狭,“陛下需要臣妾亲自‘伺候’您饮下?”
“不…不用!朕…朕自己来!” 萧景宏猛地一个激灵,几乎是劈手夺过了那杯茶。他堂堂天子,九五之尊,此刻却被自家弟妹和一岁多的奶娃娃逼得进退维谷。他低头看着杯中诡异的颜色,嗅着那甜得发腻的香气,脸上肌肉一阵抽搐。最终,在夏紫月平静却极具压迫感的注视下,在霜儿那悬浮的巨大“假”字光纹和泉儿好奇纯真的目光“夹击”下,他眼一闭,心一横,仰头将那一小杯桃红色的“加料”茶汤,咕咚一声,全数灌了下去!
茶水入喉,一股灼热感瞬间从喉咙烧到胃里,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之气如同被点燃的野火,轰然席卷四肢百骸!萧景宏只觉得脸颊耳朵瞬间滚烫,心跳快得如同擂鼓,眼前甚至有点发花。他猛地捂住胸口,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气。
“陛下!” 侍立在旁的太监总管魂飞魄散,尖着嗓子就要扑上来。
“无妨!” 萧景宏强撑着摆摆手,声音都带上了点不易察觉的颤抖,脸上更是红得如同煮熟的虾子,“朕…朕只是…有点热…这药…劲儿还挺足…” 他努力想维持天子的威严,但那副面红耳赤、眼神飘忽、坐立不安的模样,活脱脱像个偷喝了大人烈酒的毛头小子,哪还有半分帝王的影子?
夏紫月眼底终于掠过一丝真切的满意笑意。她不再理会这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皇帝陛下,转身,目光如探照灯般,重新锁定了锦被里那个试图把自己埋起来的“病患”。
“至于王爷……” 夏紫月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却比刚才对着皇帝时更添了几分危险的气息。她缓步走回榻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装鹌鹑的丈夫,“这‘旧伤’来得如此蹊跷,怕是心中郁结,忧思过度?”
萧景容藏在被子下的身体明显一僵。
夏紫月却不给他任何狡辩的机会,红唇轻启,慢悠悠地继续道:“本宫思来想去,能让王爷忧思至此、甚至不惜装病逃避的……莫非是前日清点库房时,发现那藏匿在‘糖糖玩具箱’夹层里的两把淬毒梅花镖,还没想好如何跟本宫交代?还是说,西暖阁书案底下那暗格里,新添置的三把吹毛断发的‘护妻’匕首,磨得太快,怕不小心割了手?”
她每说一句,萧景容的身体就僵硬一分。当“糖糖玩具箱”、“淬毒梅花镖”、“西暖阁书案”、“护妻匕首”这些关键词如同惊雷般砸下时,他再也装不下去了,猛地掀开锦被坐了起来!
“夫…夫人!你…你怎么……” 他俊脸煞白,额头上那个光点凝成的巨大“假”字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显得愈发滑稽。他眼中满是惊骇,仿佛夏紫月不是他的妻子,而是能洞悉他所有秘密的神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