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初雪落在朱雀大街,青石板上结着薄冰。未时三刻,三匹汗血宝马拖着雕花马车停在侯府门前,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声。车帘掀开,身着玄色大氅的夏振邦扶着刀柄下车,雁翎刀鞘上的鎏金飞虎纹在雪光中泛着冷意。
"顾沉渊!"
刀柄重重磕在铜制门环上,声响惊起檐下寒雀。夏振邦盯着朱漆大门上的"侯府"匾额,想起三个月前女儿被休时,正是从这扇门出来。他喉头滚动,手背上的刀疤因用力而凸起——那是二十年前北疆战场上,为救战友被狼咬的伤痕。
"老子知道你在里头!"刀刃突然出鞘三寸,寒光映得门环上的积雪融化,"再不出来,老子劈开你这乌龟壳!"
门内传来慌乱的脚步声。门缝刚露出半张脸,夏振邦手腕一抖,雁翎刀已擦着顾沉渊耳边劈进门框,刀刃深陷三寸。顾沉渊瘫坐在地,望着眼前比北疆暴雪更冷的眼神,忽然想起夏紫月曾说:"我父亲的刀,能劈开北疆的千年冰川。"
"你休我闺女时,"夏振邦单手提刀,竟将整扇木门缓缓推开,积雪从门框簌簌落下,"可知道她娘在产房疼了十二个时辰?可知道她喝着灵泉酒,却连月子都没坐满?"
"伯父饶命!"顾沉渊连滚带爬往后退,锦缎鞋底在雪地上打滑,"是母亲和二房的主意...臣与紫月早已没有夫妻情分!"
"没有情分?"夏振邦突然抬脚踹翻石狮子,三百斤重的石雕轰然倒地,惊得府内丫鬟小厮四散奔逃,"老子在北疆杀了三十七个北戎斥候,为的就是让女儿抬头做人!你却让她被人骂'克夫毒妇'?"
刀刃落下的瞬间,夏紫月的惊呼从街角传来。她扶着萧景容的手臂,踩着绣着灵泉纹样的棉鞋奔来,斗篷下的小腹已显露出明显弧度。顾沉渊望着她腕间的红绳——那是萧景容送的定情物,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轻晃,像极了悬在他头顶的催命符。
"爹!"夏紫月扯住父亲的衣袖,左腹的霜儿似乎感受到外公的怒气,"呱呱"地踢动起来,"女儿现在嫁的是九王爷,比侯府强百倍!"
夏振邦收刀入鞘,铁铸般的面孔瞬间柔和。他转身时,雁翎刀穗扫落肩头积雪,露出内衬的金丝狼头纹样——那是北疆铁卫的标志。他单膝跪地,粗糙的手掌轻轻覆上女儿腹部,忽然红了眼眶:"霜儿泉儿,外公来给你们出气了。"
"岳父大人。"萧景容上前半步,拱手时露出腰间寒铁斩,剑柄"破阵"二字与夏振邦佩刀上的"忠勇"形成呼应,"臣萧景容,见过岳父。"
夏振邦上下打量眼前的青年,从他紧握的拳头看到腰间的佩剑,最后落在他耳尖未褪的红晕上。忽然,他抽出雁翎刀横在萧景容颈间,刀风带起的雪粒扑在后者脸上:"能劈山吗?"
"能。"萧景容指了指门口倒塌的石狮子,"昨日用寒铁斩试过。"
"能护妻吗?"刀刃压近半寸,映出萧景容眼中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