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扫过底下各房当家人,突然开口:“前儿族学里的先生说,老祖宗的牌位该换新了。这族长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话音未落,众人的目光便唰地聚在贾悦身上。
她穿着月白缠枝莲比甲,坐在王夫人下手,像朵静静开在廊角的素心兰。
王夫人的指尖在茶盏沿轻轻叩了两下——这是前日她们在佛堂里,王夫人教她的暗号。
贾悦垂眸,绞着帕子的手指微微发颤,却把声音放得温软:“儿才疏学浅,不敢妄言。唯愿家族安稳,便是万幸。”
王夫人的嘴角往上提了提,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五丫头说得是。咱们贾家,最要紧的就是个‘稳’字。”她端起茶盏抿了口,目光扫过贾珍时,又添了句,“至于族长人选...总得让老祖宗泉下安心才是。”
散会时,贾悦落在最后。
王夫人的贴身丫鬟金钏儿过来,说太太在暖阁里等她。
暖阁的炭盆烧得正旺,王夫人捧着个锦盒,盒盖掀开,里面是件雀金裘披风,金线绣着百子千孙图,在炭火光里泛着蜜色。
“这是前儿宫里赏的,”王夫人摸了摸披风上的金线,“我瞧着你穿月白衫子好看,配这个倒衬。”
贾悦接过锦盒,分量沉得压手。
她低头行礼时,瞥见王夫人腕上的翡翠镯子——正是前日她在账房里,替王夫人查出被周瑞家的私吞的那对。
“太太抬爱,”她声音发闷,“悦儿定当尽心。”
王夫人伸手替她理了理鬓发,指腹擦过她耳后新长的碎发:“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这句话像颗温热的珠子,滚进贾悦心口。
她走出暖阁时,春风正掀起披风的一角,金线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转过穿堂,却见贾珍站在影壁后,手里捏着本泛黄的账簿,封皮上“祭祀”二字被他捏得变了形。
他抬头时,目光像把淬了毒的刀,刮过贾悦的脸:“五姑娘这披风...可真衬得人光鲜。”
贾悦垂眸抚了抚披风,嘴角含着笑:“珍大爷过奖了。”
贾珍没再说话,转身往祠堂方向去了。
贾悦望着他的背影,见他走到祠堂门口时,从账簿里抽出张纸——借着风,她看见纸上“供奉份额”四个字被吹得猎猎作响。
暮色漫上来时,周妈妈替贾悦收披风,从夹层里摸出块碎玉。
贾悦认得,那是贾珍腰间古玉的残片,不知何时蹭在披风上的。
她捏着碎玉,听着远处祠堂传来的算盘声,忽然想起尤氏说过的话:“东府的账,总差着千把两银子。”
春夜的风裹着玉兰香钻进窗棂,贾悦将碎玉收进妆匣最底层。
她望着镜中自己的影子,轻声道:“这贾府的水,怕是要更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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