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底夹层里躺着枚银簪,缠枝莲的纹路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正是前日贾悦塞进绣帕夹层的那枚。
王熙凤的脸瞬间白得像窗纸,她猛地站起来,撞得桌上的茶盏叮当响:"好个吃里扒外的贱蹄子!"她抄起茶盏要砸,被平儿眼疾手快拦住,"奶奶消消气,仔细烫着。"
贾悦退到廊下,看彩霞被两个婆子拖出去。
那丫头还在哭嚎:"是奶奶让我去穿堂放砖的!
说五姑娘要是摔了,就能..."话音未落,来旺家的一巴掌捂了她的嘴。
午后,贾母屋里飘着茉莉花茶的香。
贾悦跪在软毯上,看着贾母用玛瑙拨子拨弄佛珠。"你倒是会查。"贾母忽然笑了,"那银簪是凤丫头的,对吧?"
"孙女儿只是想查明真相。"贾悦抬头,正撞进贾母浑浊却清亮的眼睛里,"不想伤及无辜。"
"无辜?"贾母把佛珠往桌上一放,"这府里哪有真无辜的?"她伸手摸了摸贾悦的发顶,"不过你心思缜密,做事有分寸,倒像我年轻时候。"
贾悦出了贾母院子时,日头已经偏西。
银杏叶落在肩头,她刚要捡,就听见身后有人唤:"悦儿。"
沈墨站在影壁后,月白直裰沾了些桂花香。
他伸手替她拿掉叶子,指尖擦过她耳尖:"我在角门等了半个时辰。"
"你倒会挑时候。"贾悦低头绞着帕子,帕角绣着并蒂莲,是新绣的,花瓣朝上。
"我听说了。"沈墨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帕子传过来,"你每一步都走得极稳,我越发敬你、爱你。"
贾悦望着他眉峰间的光,忽然想起方才在贾母院里,周瑞家的悄悄说:"东院邢夫人今儿打发王善保家的来问,说要帮着查玉坠的事。"她望着沈墨眼里的星光,轻声道:"墨哥哥,你说这府里,是不是总有人等在暗处?"
沈墨的手紧了紧:"有我在,我护着你。"
夜风卷起银杏叶打着旋儿,贾悦望着东院方向——那里的灯笼刚被点亮,晕出团暗红的光。
她忽然想起邢夫人房里那串老红木算盘,每日夜里都要拨到三更天。
"该回去了。"她抽回手,"明日还要给老祖宗请安。"
沈墨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穿堂里,才转身往角门去。
路过东院时,听见里面传来算盘珠子的脆响,一声接一声,像敲在人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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