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枯叶掠过众人发梢时,叶凡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望着那道从天际斜劈而下的蛛网状裂缝,前世陨落前的画面突然在脑海里翻涌——同样的幽紫雾气,同样的心悸感,还有萧战干尸额心那枚赤玉上流转的诡谲纹路。
“哥哥?”苏倾雪的指尖轻轻搭在他手背,温软的触感将他从回忆里拽回来。她不知何时已重新理好发簪,金步摇上的珍珠虽缺了两颗,却反而让那抹流金在鬓边多了分灵动。眼尾泪痣随着她偏头的动作轻颤,“这雾气里有股腐锈味,像极了寒梅阁密道里陈年血渍的味道。”
林昭月的剑嗡鸣出鞘,寒芒在裂谷前划出半弧。她本就清冷的眉目更添霜色,剑尖挑起的落叶被剑气绞成碎末:“气机比剑冢里的万剑更乱。”话音未落,那碎叶竟逆着风往裂缝方向飘去,像被无形的手攥住了似的。
楚红妆忽然低笑一声,腕间银铃响动。她咬破指尖挤出一滴血,金蚕从她袖中钻出来,绕着裂缝盘旋三圈后“嗖”地钻了进去。“小金子说里面有好多‘糖’,”她歪头看向叶凡,发间银饰叮咚,“不过...是带刺的糖。”
秦挽霜已经蹲在地上,指尖在泥土里划出几道痕迹。她束发的玉冠不知何时掉了,墨发被山风撩起,倒衬得眉间一点朱砂更艳:“裂缝下方的地脉在扭曲。”她用匕首挑起块碎石,那石头竟泛着幽蓝荧光,“和大楚皇陵地宫的‘引星石’一个调子,当年父皇说这种石头能连通...天外。”
“天外。”叶凡重复这两个字,喉结滚动。他摸了摸内天地里发烫的青玉,沉睡的意识又开始呢喃,像隔着层毛玻璃的絮语。前世他是问道境大能,却从未见过这样的裂缝——或者说,见过,但当时他的神识被斩,只来得及记下那道裂痕的形状。
“我去看看。”他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却像石子投入深潭,荡开一圈圈涟漪。
苏倾雪的短笛已经含在唇间。她知道叶凡要做什么,当年在青岚城后山试炼,他为了推演《烈阳诀》第七重,硬是用内天地扛住了雷劫余威,那时她便学了这曲《定魂引》。笛声清越,裹着她独门的寒梅香钻进众人耳中,连楚红妆的金蚕都乖顺地落在她肩头。
林昭月的剑穗扫过叶凡后背,是无声的护持。她本可以留在后方,但太初剑典讲究“见天地,见人心”,这裂缝里翻涌的气机比任何剑冢都诱人。剑鞘上的裂纹在阳光下泛着细光,那是方才突围时被叶家三长老的九环刀砍的——正好,新伤配新景,倒也算应景。
楚红妆拽住叶凡衣角,另一只手抛出七只斑斓蛊虫。“小金子去探路,这些是‘报信虫’,”她眨眨眼,“要是哥哥被什么吃了,它们能在你心口咬个洞提醒我们。”
秦挽霜已经站到他左侧,腰间匕首的流苏扫过他手背。她没说话,只是将一方绣着玄鸟的帕子塞进他掌心——那是大楚长公主的私印,若真出了事,这帕子能调遣边境三万玄甲军。
五人成扇状往裂缝方向移动时,山风突然变了方向。幽紫色雾气像活物般翻涌,叶凡的衣角被扯得猎猎作响。他能清晰感觉到内天地里的青玉在发烫,那道沉睡的意识终于清晰:“小心,这是天道的伤口。”
“天道的伤口?”他在心里默念,脚步却没停。离裂缝还有十步时,那股吸引力突然变得极强,他的靴子在地上拖出两道深痕。苏倾雪的笛声骤然拔高,寒梅香裹着某种清凉的气劲涌进他体内,他的内天地自动运转,将那股拉力转化为滋养经脉的力量。
五步。三步。一步。叶凡的指尖几乎要触到那道幽紫的“蛛网”。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自己的神识被扯成了千万缕,每一缕都在触碰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像是规则,又像是...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