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形变得扭曲,内心苦苦挣扎的动态都在脸上尽表无遗。那双原本该飞扬跋扈的浓眉早被填满了令人无法忽视的忧郁,深锁起满目的哀愁。
无神的声线早就失去往日的性感,只剩下撕心裂肺如锯木般难听的暗哑:“若是,若是她能平安,哪怕她再不可能记得本尊,哪怕让本尊从此在她人生里彻底消失......本尊无怨无悔。只是,她身边始终纠缠着太多事端,本尊有些后悔,后悔着当初为何让死祭骨将她带走咳,咳咳......”
听他卑微地咳着,黑衣男子也没忍住喉咙里不安分在闹腾上翻的腥咸味道,猛一低头如呕吐般泄出一滩殷红浓稠的血迹。
看他强忍不得,灰衫男子的神色再度黯淡。
他早就知晓他会跟随自己有着同等的痛苦,故心有亏欠:“星宸,抱歉,是本尊负你,本尊欠你太多......”
黑衣男子一把摁住他肩头制止他多话,随后等气息缓过来,再不轻不重地拍两下他肩膀,故作轻松说:“本是同根生,魔尊自轻了。当年是你让我能活,如今我自然要守住你的命。我守了你二十多万年,看着你在变化。是,唯有翼银烟让你活得像人,我既感激,也怨恨。”
“月宸,已经过去九万九千多年了,这期间你又在人族里为她虚度多少光阴?柳文疆虽是根好苗子,可他历世不深唤冰术也不及你高深,尚且需要你来坐镇魔界,镇住那群还没管彻底的老狐狸。你不是说要给柳文疆留下一个太平盛世再去作那遥不可及的梦吗?如今魔界依旧是你的魔界,而你现在却为了一个生命中不再有你的女人抛弃一切甚至抛弃你自己,这样做你是要将偌大的魔界和魔界子民置于何地?”
遥不可及?这个用词真是尖锐,赤裸,他竟然十分认同。如今这样的事态与结局,他心中的梦的确是遥不可及了,或者一开始做这样的梦,就是一种过于自信的奢求......
“她如今才二十六岁,才在人界待了不到二十年,而你呢?你已经蹉跎了将近十万年的光阴,十万年!这段时间你又做出些什么?我虽偶尔能装成你的模样立于朝堂帮你掩饰,可你始终是你,我再如何伪装模仿,都不及你半分的治世才能。还有,你可知狐族与石巨人族又摊上大麻烦了?”
灰衫男子那消沉的眸色里终于掀起一团锐利的目芒。默默把颤指握成拳,他陷入深思。
黑衣男子松开手,抬高头看悬于头顶的朦胧弯月:“看来你是知道的。既然你头脑清明,那我也不必多说了。位高权重者皆在江山和美人中难以取舍,可如今美人已逝,江山也不要了吗?当年那个翻云覆雨傲视群雄令天帝尤松乔都忌惮三分的柳月宸到哪去了?你消沉了这么久,也该是时候清扫孽障重整旗鼓,带领魔界走向新未来,而不是滞止不前,对过去的短暂爱情执迷不悟!”
黑衣男子没有说错,于魔人而言,那与翼银烟相处的不满三年的光阴无比短暂,这样短暂时间的流逝速度甚至比抵达眼里的那束日光跑得还快。
只是他拥有她的这两年多,他们一起经历过很多太多,一桩桩一件件无不惊艳时光刻骨铭心。如今过去了将近十万年,他依旧无法忘记当初她的温柔她的拒绝她的骄横她的刻意奉承她的任性甚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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