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的身体与衰弱的神经不足以支撑她再继续想下去,程南星三步并作两步地率先冲到她身边,瞧她这副样子,埋怨的话他是半个字都说不出口,他想把她抱起来,回宫找最好的太医医治,却又在触碰到她那条折叠成诡异角度的手臂时立刻收回。
楚长欢看着他抖动的手,好奇地跟着向下看去,还没看清什么,脸就被他大手叩了回来。
“别看,没什么大事。”
骨头都翻出来了,还算没什么大事吗?
楚长欢在心里这么嘟囔着,却看在他一片好心的份上,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好。”
“我找人给你弄一顶轿子,你、”
“栉巾!”她终于从混乱的思维里找到那个被她遗忘掉的关键一环,她搏命的唯一目的,她怎么敢忘!
“栉巾如何了?”她打断他,努力想把自己撑起来,奈何无力,只好祈求地看向程南星,“栉巾还在屋子里,你快去看看她有没有事。”
见她这么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程南星又气又急,赶紧按住了她意欲起身的肩膀:“你都伤成这个鬼样子了,怎么还有闲功夫惦记别人呢?”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今日你为了那个宫女而死,即便那宫女分毫未伤,活着回到宫里,你猜陛下会怎么处置这个宫女?”
是啊,即便她如何看重栉巾,在外人眼里,她不过只是一个地位低贱的奴仆。
奴仆的命,如何比得上贵公主的呢?
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楚长欢哪里会顾及这些,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出栉巾身中数刀倒在血泊里模样。
她这人不算个圣人,却也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上一世栉巾以命护她,让她看透了楚君衡的诡计,这一世,也该她以命相筹。
只是这席话没法和程南星细说,她拗不动他,只能拿着棉花拳头砸他:“我这不是没死吗、你快、”
“她身中剧毒,命不久矣。”
声音字字落地,不带一丝犹豫,楚长欢被这话给说愣了,连呼吸都不记得,她僵硬地转过头,沈故言一张阴翳的脸就落在她的面前。
他面色晦暗不明,火光在他脸上拼凑出混乱的光影,只剩下他紧绷的唇线,半垂的眼睑。
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身中剧毒,怎么会……”
她不想相信他,可又不得不相信他,沈故言的医术她最是了解,厉害如他,能把自己多年的眼疾治好,又怎么会看错栉巾身上的毒呢?
转头再想,那贺兰骁之阴毒,未必不会留有后手,给栉巾用毒这种事他干的出来。
她心跳如鼓,赶紧用还算完好的右手拉住他的衣袖问道:“你可知那是什么毒,有没有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