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欢被他这行云流水的动作惊得说不出话来,同样,她也不明白沈故言为何会怀疑到他的头上。
似乎感知到她的疑虑,沈故言抬眼越过顾鄷的脊背望向远方,徐徐开口:“玲珑匣做工精美,若是被人偷盗,盗贼必会想方设法地把它撬开,可这匣子外观完整,甚至连一丝划痕也无,说明这么多年来它是被人精心保护着的。”
话至于此,他目光下沉,带着锋利的审视意味,灼在顾鄷的头顶:“是你吗?”
顾鄷喉结滚动,在楚长欢不解的目光里略略颔首。
沈故言手上的力道紧了几分,他声音依旧沉稳,却又带了那么几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险气息:“为什么现在才交给我?”
顾鄷直起身子,将脊背挺得板直,向来遵规守礼的臣子如今却敢直视君主的眼睛,这眼神颇为坦荡,连声音都是沈故言所艳羡的那样清朗:“臣以为,这世上只有臣还记得她。”
沈故言和飘在他身侧的楚长欢都是一愣。
听他的说辞,他似乎和楚长欢有旧,且还是一段氤氲着热切情愫的前缘。
沈故言的眼前蒙上了一层雾气,他第一次这样仔细地端详着一个男人的脸,却找不到半分有关于楚长欢的回忆:“可她不曾在我面前提过你。”
在他们都看不见的地方,楚长欢十分热切地点点头。
却听顾鄷苦笑一声,徐徐开口:“是的,她……大约并不知道我的存在,可我暗自倾心于她已有十三载。”
他的目光虚置在某处,缘分使然,楚长欢和他对上了目光,倒吸了一口凉气。
顾鄷还在不知死活地说下去:“十岁那年秋狝,我被人暗害落水,是殿下将我救起,我曾在那年发愿,待我功成名就之时,必要娶公主为妻,”话落,他停顿片刻,看向沈故言道,“陛下,承徽四十年春闱微臣也是参加了的,一甲十四,与陛下一席之差。”
楚长欢记得,沈故言那年得的是一甲十三名,张榜那日是她陪着沈故言一起去看的,彼时她满心满意都扑在找「沈故言」三个字上,并没有留意别人的名字。
可她不知道的是,一甲十四名顾鄷,彼时就站在他们身后,看着眼前佳偶天成的一对璧人说说笑笑地,没有打扰,就那么沉默地走开了。
那一幕犹在眼前,他闭了闭眼睛,长叹一声,难掩唏嘘:“只不过,终究还是来晚了。”
沈故言看着眼前这个凭空蹦出来的所谓情敌,沉默半晌,这才幽幽开口:“以你的能力,不会想不到这么明显的漏洞,你大可以故意将它磕碰毁坏,避免我的怀疑,可你还是、”
“我舍不得。”顾鄷立落地打断了他的话,目光灼灼,“这或许是她留在这世上的唯一一样东西,它是我从火里救出来的,我舍不得毁它一丝一毫。”
在楚长欢带着耶律齐玉石俱焚的同时,公主府也被人放了一把大火,顾鄷冲进火场时只看见了玲珑匣,它被人端端正正地摆放在床地正中央,是最显眼也最容易拿到的东西。
楚长欢看着他的眼睛,一时间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