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宽久久地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从何处开口。
不是说他无能,而是他搞不清楚站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人想要干什么。
李宽感觉,自己此时的处境就像站在路灯下,而马景澄则是站在一片漆黑当中,要如何才能一击即中,这是个问题。
“你觉得,如果今天晚上没有这八点半的月光,影不影响十三号街的灯光?”
李宽刚才看了一眼手表,时间正好是八点半,他抬头,正视热闹的灯市,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连马景澄都不得不在心里夸赞他一句:“兄弟牛批!”
这个问题,如果不了解他,或者对当下发生的一切不明了的话,根本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鬼话。
八点半的月光影不影响十三号街的灯?
风马牛不相及。
那月亮挂在天上,有它,人们出门会抬头望一眼,并感叹:“今晚嘞月亮又亮又圆,快出来看!”
无它,人们也少不了一根筋,该看的灯市还看。
“曾经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我思故我在!”
马景澄抬头看了一眼那又大又圆的月亮,这玩儿意,在他那个时代可见不到,不是没有,而是感受不到那种意境。
“我唯一可以确定的事就是我自己思想的存在,因为当我怀疑其他时,我无法同时怀疑我本身的思想!”李宽给出了‘我思故我在’的解释。
他看了那么多书,要说不知道这句名言,那也说不过去。
马景澄已经想好回答,但听到李宽的话之后,他决定换一种回答:
“我想,晚上八点半的月亮,如果不影响明早上彩虹路二十五号的太阳,那么它就影响不了陶铃街十三号今晚的灯!”
李宽点点头,陶铃马的这个回答,让他还是满意的,他接着问道:“十三号街的灯,是特制的吧?”
马景澄望着各种形状的花灯,点头:“是啊,特制的灯是不是也比别的地方更加明亮,更加让人赏心悦目?”
“的确很好看!”李宽点头,“一般来说,在攀州,灯会要持续五天,陶铃街的灯光实在太过于显眼,惹人爱,刚才我来时,大江那个口子那边,都已经堵死了,你看看,有没有可能,将五天的灯会缩减一下,两天,行不?”
“这五天不是你们定的吗?”马景澄语气很淡。
“定是这么定,可谁也没想到,你这特制的灯光,竟然闪耀了大江两岸五湖四地,搞得很多人难以入睡!”
李宽也很平静,语气没有一丝丝的波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也难怪,攀州的灯会,放眼全国,独此一家啊,还得占着咱们这边熊猫比较多,竹子也多,也得益于相关方面的努力,让人眼红也是在所难免的!”
马景澄陈述了一下攀州从初七开始的灯会,停了停才说道:
“这样吧,你看,西边有个大花灯,上面印着一个‘陶’字,东边也有一个大花灯,上面印着一个‘彩’字,这个‘陶’嘛,你是拿不走了,我看如果价格合适的话,正要彩虹路缺‘彩’嘛,你就把东边这个‘彩’字搬走,放到你们彩虹路;
这样的话,你愿意让它放光芒,那你就点亮,如果不愿意,害怕闪爆别人的眼,你就静静地放着,对吧,这样一来,既不用将灯会的时间缩短,陶铃街也不会再拥堵,两全其美,你觉得怎么样?”
其实陶铃街十三号,除了这座厂子,还是挺宽敞的,两个十几米高的大花灯的确是十分的耀眼,光芒盖过新方区。
“你将东边的‘彩’灯给彩虹路,难道不心疼吗?”
李宽听了马景澄的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再三看了东边的那个花灯,又看了一眼满脸平静的马景澄,“你知道,多少人,多少辈子都没有这样的机会定制这样一个‘彩’等,你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你不会后悔吗?”
马景澄一笑,语气中有些许无奈:
“这彩灯再美,再具有诱惑力,但终究是夜晚,并且在这特定的地方,特定的正月里,才偶然产生的产物,他不管能够让五湖四海的人睡不着,它还有可能闪瞎我的眼……我在以后无数岁月,还想要欣赏美丽的彩虹,为了一个只能存在一段时间的彩灯,有可能见不到彩虹,我觉得这不是我的风格!”
李宽点点头,十分赞成:“也是这个理儿,彩灯的确不如彩虹美丽,它总归带有黑夜的色彩,但彩虹路要想将彩灯完全搬过去,代价恐怕也不小!”
“那是自然!”马景澄道:“从彩虹路允许它存在的那天开始,代价就不会太小,毕竟这座彩灯,前前后后有那么多人为它操劳!”
“那你觉得,我们何时来搬过去比较合适?”
“这个可急不得,得慢慢来,至于什么时候商量,那是你们彩虹路的事情,我这边随时都可以,如果你们觉得等不及,明天就可以来谈谈搬迁的工作嘛!”
马景澄在预估自己的时间,他知道对方不会太快的。
彩虹路一向的风格都很稳,彩虹路至少需要好几天来研究讨论这件事。
这件事,不论对于他还是对于彩虹来说,都是一件非常大的事情。
从这件事开始的那天,他就为这件事的结束做着准备,对于他来说,他要处理的工作并没有那么多。
到现在为止,除了很小的偏差,一切都还在预料之内。
如果这段时间不出问题的话,那么一切都会很完美。
这件事能够坚持到今天,可以说是环境的功劳,坚持不下去也是环境的原因,成在攀州,败在别的地方。
没有什么可值得惋惜的。
留着也是一个惹人的大麻烦。
不如断开链接,从笼子中飞出去,一飞冲天。
“那就这样吧,我没什么事儿了,我这就回去准备!”
李宽说完,往楼梯那边走了几步,又停住,想要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口,离开了。
他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行走在一片热闹喧嚣之中,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怎样。
这件事的结果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宋青州接到西苑的电话,不久之后,就把他叫到了办公室,让他去试探一下陶铃马的态度。
在早前攀州为了应对西苑这边压力制作的文件当中,有一份就是缩短日期大的,从五年缩短为两年。
这符合宋青州上次去得到的指示,其他州只能等攀州两年。
可这中间去掉的三年,绝对不是文件上写的那几个字,那么简单。
其中牵扯到很多问题。
最主要的就是他们口中的陶铃马这边。
陶铃街这边如果不同意这个方案,那怎么都没用,强行终结对攀州的影响实在过于巨大。
这是个很大的问题。
所以缩短三年已经是极限了。
这次过来,就是为了寻求,看看有没有可能缩短三年,今年和明年依旧是陶铃街在经营,但不能是这种经营法。
正当他一筹莫展时,想起了遇见的赵未来,抬头瞥见了月光,这才有了这一出对话。
说实话,在李宽心里,他说出来的时候,还有点担心马景澄会不接他的话。
如果马景澄不接的话,那该怎么办呢?
难道要直接问吗?
瞬间各种想法涌现脑海。
不过,好在马景澄接了他的话。
并且根据那两个花灯说出了令他感到震惊的话。
收归彩虹路,对于攀州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但对于陶铃街来说,损失重大,可以这么说,如果马景澄争取保留一年或者两年,所获得的利润,少说也有几千万。
马景澄愿意放手这一招,直接让他感到懵了。
傻子都知道不能放手,只要傻子才会这么做。
但李宽不相信马景澄是个傻子,他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李宽一边走一边想。
他是从彩虹路走过来的,来的路上他在想怎么开口,回去的路上他也在想,马景澄这么做的动机。
联想起马景澄突然提价的动作,他有了一种猜测,马景澄早就想要放弃彩票。
不过,他还是不敢确定。
如果是面对别人,他非常肯定自己的判断,但是这个人从来都超出自己的想象。
李宽走进彩虹路二十五号大院时,宋青州已经在等他了。
他一进门,宋青州就问:“陶铃马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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