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用了半日安排好了金银谷事宜,他并非妖族,也非骊族,在银骊王陨落之后,他与骊妖的缘分就已经到头了。
或者说,他本就人如其名,只是一阵来去自由的长风。
现在,他要去找那只又笨又可怜的小鸟。
既然默认了银骊王的献祭,自然也要完成他的心愿。
又或者,在他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的角落里,那只小笨鸟早就和其他过客不一样了。
“长风大人!请一定要找到我们的小公主!那是我们骊妖族唯一的王血!”
五将之一的魁梧男子恳切请求着,其余四人也一一行礼附和,无不恭敬又诚恳。
妖族与人族不一样,血脉与传承是非常重要的,若是一族再无王血,那这族就宣告了凋零,甚至会如其他失败的族群一样,彻底消失在残酷的时光中。
只要有王血存在,那他们休养生息乃至卧薪尝胆都心甘情愿,繁衍下去,总有一天,还会从谷底爬上来的。
长风沉吟片刻,没有将归雨寿命之事告知他们,只是淡淡说道:“我会找到她的。”
只是,他不会带她回来了。
那些萦绕着这片山谷的诅咒,缠着每一个骊妖,肖奎只不过是第一个暴露的。
如果没有银骊王的主动献祭,如果没有他早就安排在归雨身边的青隐鸟,那这次的奇袭恐怕已经成功了。
而在这十几年间,还有多少被魂咒侵蚀的人,长风不知道,但他已经看见了骊妖凋败的命运。
长风飞至空中,背后金芒大开,凌厉又纯臻的剑意向谷内迅速蔓延,他的手指打出一滴精血,与剑意融合,布下了剑罡结界。
虽不能完全顶替银骊王布下的压制阵法,但剑罡之气对鬼修来说,也算是天生克制了。
若没有侵蚀剑意的法宝助阵,那这道结界护他们百年不成问题。
这是他对银骊王收留自己多年的回报。
如今,因果了却,长风不再停留,化作流光转瞬飞出了金银谷,消失在了失魂落魄的众妖眼中。
可他找不到归雨。
三日了,他既算不出归雨的方位,也看不见归雨的命轨。
这绝不会只是因为区区青隐鸟的能力。
异瞳看不见的命轨,就只有他自己。
恐怕,小笨鸟与他的纠缠比自己想象的要更深……
确定了此处城镇没有归雨的踪迹,长风留下一块凡人间流通的碎银,消失在屏风后的茶桌旁。
“归雨姑娘,这可是我儿在城里抓的好药,婶子我煎了三个时辰,快喝了吧。”
一处不大的山头脚下,只有零星几户相隔遥远的人家,守着几块已经收割完毕的农田。
深秋萧瑟,山野农家的炊烟稍稍温暖了阴雨绵绵的冷天。
孙婶面带讨好地将冒着热气的碗双手递了过去。
不得了呀不得了,这姑娘一定不是普通人,受了濒死的重伤,三日后都能在院里舞两把剑了。
也许她猜得没错,这姑娘定是仙门中人!
能待在仙人身边,就算倾家荡产也愿意啊!谁不想延年益寿,谁不想永保平安?
这几日,她把儿子打发去了离这里最近的双江城,一是让他去大当铺当了那对耳坠,二是生怕他多出现在归雨姑娘面前,惹人不快。
她可是听说书先生说过,仙人最忌情爱。
除非得到天道认可的道侣,否则任何对其有非分之想的人,都会使之厌恶,要是遇到脾气不好的,小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她可是看出来了,那天救下这姑娘时,儿子的眼神就总是不听使唤,老是往她身上跑。
这怎么行,她一个寡妇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这可是她的命根子,千千万万不能出事。
“有劳了。”
南雨将剑放在陈旧的方桌上,接过孙婶递来的汤碗,那黑乎乎的药汁被不徐不慢地喝完了。
其实这些凡人的药物对她伤势的愈合并没有太大作用,她的伤势迅速好转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之前撒上去的灵药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