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外甥跳楼的事,我们深表同情。但我看贺总并不着急去处理他的后事。所以,先请贺董跟我们走一趟,我们也不会耽误你太多的时间,你外甥的后事稍后处理也不迟。”
二十多年了,自己一直小心翼翼的活着,想不到还是东窗事多。贺江轩暗自叹了一口气,该来的还是会来。想想自己享了二十多年的荣货富贵,令很多活了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富贵生活,并没有如外界想的那样舒适,每一天都是提心吊胆的。
贺江轩在物质上享有了极盛,精神上却时刻煎熬与折磨着。近几年,随着中毒和被杀事件频发后,贺江轩隐隐预感自己的时日不远,也无数次在睡梦中被那副冰冷的手铐惊醒。
他不再驳斥苏明提的要求,默默地跟着苏明和丁志光一起上了警车。
案子如今能有突破性的进展,得感谢档案室的老罗。档案室每十年都会进行一次大规模整理,把年代久远的档案捆在一起束之高阁,为新的档案袋腾挪地方,保证有限的空间能容纳得下无限的新档案。要完成大规模的整理任务,得从警局各部门抽调年轻警员来协助。
在整理档案室时,一个年轻的警员发现角落里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可不是普通的桌子,而是一张红橡木的办公桌。时间从它身上留下的痕迹是覆盖在桌面一层厚厚的灰尘,从灰尘的厚度看得出来这张桌子,被遗落在角落里年代久远。警员对罗思远提出建议,把这一张桌子搬到外面,为档案室腾挪出一小部分占用的空间。
墙角的办公桌,罗思远一点儿也不陌生,哪怕时隔多年,罗思远也不会忘记,之所以它被遗忘在墙角也是罗思远故意安排的。这是他来档案室后的第三天,特意把这张桌子移到角落。从此,这张桌子就像使用过的主人一样渐渐淡出人们的记忆。
与灰尘为伴的办公桌主人是前一任档案室的管理者冯光乐,警局里大多数人只记得他的外号叫瓶空酒师。
曾因报仇心切的罗思远,一拳打死一个毒犯后被警局贬到档案室,他心情不佳踏进档案室的那一刻,迎来的是冯光乐无情地嘲笑。那句嘲笑早已随着冯光乐一样,被岁月冲刷在老罗记忆长河的尽头。现在看到桌子的那一刻,那嘲笑的场面还是能让罗思远回忆起,其中最刺耳也是刺痛人心的几句话。
罗思远心情低落时被冯光远奚落,本想抡起拳头朝对方砸过去泄愤,想起自己前不久才抡死了一个毒犯,现在又要抡死警局里的人,恐怕面临的不止只是降职降薪的处理,自己这一辈子可能都要沦为阶下囚,便强硬地把心中的愤怒隐忍了下来。
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祸。冯光远嘲笑罗思远的还没到三天,就因饮酒过量而猝死。老罗听闻此消息的第一件事,把冯光远在档案室用过的办公桌移到了角落里。
化解仇恨最好的良药是时间。此时罗思远对死去的冯光远谈不上恨,只剩下了记忆。
“把它搬到外面去吧。”老罗轻声地吩咐。
两位年轻的警察一左一右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桌子抬到院子里。
其中一个警察看着桌子有点惋惜。“这么好的桌子,就被遗弃有点可惜。”他顺手拉开抽屉,第一个抽屉空空如也,第二个抽屉里面竟还隐藏着一个小小的抽屉,小小的抽屉被一把小小的锁头锁得死死的。他看着还没拇指大的小锁头,想通过力气野蛮地把小锁头扯断。事实很快让他的想法落空,他使出浑身的力气,用力拉扯了几次,除了让整张桌摇晃外,小锁头左右剧烈晃动了几下,依旧坚固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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