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是中午放的,人是晚上抓到的。
叶清音见地下跪着的人被傅铭五花大绑着,估计还被下了微量的麻药,身子一直抖着,嘴边还无意识地淌着涎水,眼神都不聚焦了。
恶趣味的手段,是傅铭一贯的作风。
底下跪着的人,叶清音认识,这小子新找来的,有几分力气,人也长得老实,背景也干净,被留下当长工了。
平日里无非就是劈柴打扫,该干的便干了,偶尔有几份多的活,都被他抢着干了,然后多拿些工钱。
听说是父母双亡,只留下他和一个年幼的妹妹。
他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常常自己一个人待着。
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谁都没注意他,问起来也无人在意,像角落里的默默长着的苔藓。
但叶清音是对他有印象的。
那天叶清音撞见他向管事的求情,说自己妹妹大病一场,没钱医药,也无人照顾,想请个三两天的假。
管事的没给批,反而趾高气昂地将他侮辱了一顿。
不想被叶清音抓个正着。
叶清音当场把那管事的罚了一个月的俸,随后给了长工二两银子,又给了他五天的假期。
所以叶清音看见他,十分惊讶,很是不解。
“我得罪过你吗?”
因为麻药的作用,那人讲话哆哆嗦嗦的,索性也不讲了,只是摇了摇头。
叶清音更加不解了。
“你是嫌我给的少了?”
那人也摇了摇头。
“把你为什么这样做?”
那人沉默了,药效过了些,叶清音看他的眼神不断地闪避着,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叶清音也不恼,施施然地坐下,用手指敲着桌面,一下一下的,很有节奏,甚至非常有闲情逸致地泡了一壶茶。
半晌,他开口:“别人给得很多。”
叶清音恍然大悟,眯着眼睛看着他:“可你是傅府的人。”
他执拗了一会儿,那麻药的药效让他难受得要命,提不起一点力气,他只能一点一点地挤出音节,闷声道。
“我妹妹生病了,没钱。”
傅铭瞬间紧张起来。
娘亲一向是心软的,他担心娘亲这次听见这些话,又软下心来,把人放走了去。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傅铭一向是心狠手辣的,这才是他。
叶清音知道傅铭在想什么,也没有多说 ,只是教育道路任重道远,她和傅铭仍需努力。
她照旧审问着那人,眼神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凌厉。
“你明明可以来找我,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么不近人情。”
那人没有继续讲话了,只是一直沉默着,傅铭倒有些沉不住气:“这算什么借口!”
叶清音按下他:“别着急。”
傅铭急急忙忙地想要继续说:“娘亲……他……”
“等平儿回来。”
叶清音吹了吹茶杯里的梗叶,这茶有些年头了,保存得极好,味道适宜,醇厚得很。
“他就是在卖主求荣……啥?”
傅铭一口气堵在喉咙里。
说起来,最近他也很久没有见过傅平了。
正常他时不时进宫去翰林院读书以后,他确实很少在家。
一开始不到宵禁都不回家,后面直接连续几天留宿皇宫,问起来就是皇帝陛下有事找他。
他都快比傅玉洲忙。
只不过现在大白天的,他怎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