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人烟稀少的西南回到富饶的都城,常能见到在路边地里劳作的农夫。
他们的妻子手脚麻利地跟在后面播种施肥,他们的孩子晃晃悠悠提着大木桶浇水。
大点的孩子背在身后的小孩发现了飞驰过来的凌亮他们的骏马,这是贫瘠童年里难得的趣事。
他们伸出小手,含糊不清地嚷嚷着:“呀,马!爹娘,是大马!”
一部分父母这时会停下手里的活计,和孩子一起看着神气的马匹跑出一阵阵灰尘。
但更多的父母则是头也不抬,加快速度翻地播种。
是马是牛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反正又不是自己的,地里的庄稼才是头等紧要的东西,不把它服侍好,一家子吃什么喝什么?
这么忙还要拉爹娘看没用的东西,小孩子就是不懂事!
经过京郊地区,一堆穿着破破烂烂的人蹿出来拦住了他们。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官老爷们行行好,给口吃的吧!”
“老爷们呐,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家里已经好多天揭不开锅了啊,我给您跪了,赏点银钱吧……”
“……”
这群人一窝蜂涌在他们身边,七嘴八舌求粮求财,几个护卫拔出刀来也不见退缩。
公公喝住护卫,在衣袖里掏出一袋子铜板扔了出去,趁他们疯抢之际,带领大家溜出了人群。
跑出一段路后,凌亮奇怪地问公公道:“这些人应该不是乞丐吧?”
他们穿的很破,但并不脏,有人的衣服洗得都掉色了,开口讨要东西时神态羞赧,一看就不如职业乞丐熟练。
而且乞丐基本上聚集在京城里面,那里油水多点,偏僻的郊区能讨到几个钱?
公公甩了甩马鞭,语气淡漠,“当然不是乞丐了,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群最近失了地的可怜人。”
凌亮了然,这群人是遇上土地兼并了,极有可能还属于强买强卖的那种。
他有些惊讶,“天子脚下竟有这等不讲理的事发生?”
越靠近皇城的地方越富庶,治安也越好,没想到还会出现抢占人田地的事。
虽说京中为官者众多,但也形成了一种相互制衡的状况,你参我一本我参你一本,百官顾忌名声,有些事不会做的太过。
公公听到凌亮的疑惑,冷笑连连,“只要把咱们的圣上哄高兴了,占点田地又能怎样?不过小事一桩。”
凌亮转头去看他。
公公自知失言,四下里观望了一遭,护卫们远远坠在后面,应当听不到他们的对话。
他的一颗心躺回了肚子里,向凌亮恳求道:“崔将军,刚才的话请不要放在心上,都是胡言乱语。”
凌亮:“公公说了什么?本将可什么也没听到。”
公公“哎”了一声,感激地道了谢。
他平时最是机警,今日情绪外泄,只是因为被勾起了伤心事。
自己很小的时候就进了宫,进宫的原因也简单,家里的几块地被官府强制收走,他们除了一间破茅屋,什么都没有了。
姐姐妹妹很快被爹娘嫁了出去,换来勉强度日的彩礼,可下面还有三个饿着肚子的弟弟,口粮不够分。
身为长子的他,在爹娘自责的目光中,和一个驼着背的老太监离开了家。
一两银子,就是老太监买下他的全部价钱。
他不恨爹娘,但也做不到去爱他们,他现在都记不清家人的模样了。
一个七岁半的孩子,在宫中经受了怎样的折磨和捶打,寻常人根本无法想象。
如今他有了无数个一两银子,可是这些银子买不到他丢失的一切,亲情,男人的尊严,有人嘘寒问暖的家庭……
他是个太监,注定孤独一生。
但相似的事情仍然不停歇上演着,不断有人失去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不断有人卖儿卖女,不断有人重复着他的命运。
那年官府差吏替他们的县太爷征敛田地,他们一个村都受到了波及。
差吏举着杀威棒乱打一气,口中呼的是“你们这些刁民”。
刁民?
他们保护自己的田地庄稼,在他们眼中原来叫蛮不讲理。
何其讽刺!
所有的百姓见官都要下跪,毕恭毕敬自称“草民”,他五六岁时还本能地不喜欢这个辛酸的称呼。
现在回过头来想想,这称呼太贴切了,短短两个字,道尽他们的一生。
草民,草民,命如草芥,任人践踏,生下来引不起重视,死了也无声无息。
可另一些人啊,天生享尽富贵,来到世间就是为了风流快活的。
人和人,不能比,一比就让人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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