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把小宝哄睡着了之后,是崔莺莺最惬意的时光,有大块的时间,可以用来看书了。让人头痛的是,吝啬的田老板,看见儿童房里亮着灯,就会径直冲进来,“啪”地关掉灯,恶狠狠地问:“开着灯,干啥呢?电,不要钱?!”
“我,看书呢。”
“看书有卵用?”
“可以增长知识……”
“嘁!点灯熬油白费蜡,狗嘴里也想长象牙!”老板甩来一句,倒挺押韵的。
及至小宝长大了一些,喜欢上街去玩了,崔莺莺读书的“黄金时代”,终于来了!崔莺莺刚刚喂小宝吃罢饭,小宝就吵闹着,要“上街街”。崔莺莺的饭还没吃进肚里,老板娘就在催促:“你胀了去死呀!吃这么多?!快带小宝出去玩!吵死人的!”有时候,更是直接把崔莺莺的饭碗夺了下来,把她撵到了大街上。
崔莺莺用背篓,背着小宝,一边走,一边认各家店铺的招牌。遇到生僻字,她就走进店铺,问道:“请问店家,您这个店叫什么名字啊?我爹叫我来买药,我怕走错了店铺。”
店家回答:“这里是桐君阁。”
崔莺莺连声抱歉:“啊!对不起,对不起!果然走错了!我爹让我去同仁堂。”临出门,崔莺莺把牌匾上的字,死死地盯着,牢牢地记住,就这样,问一句话,学会了三个字。
小宝最喜欢去河滩,“看船船。”崔莺莺就让小宝坐在河滩上,玩沙。她自己则蹲在沙滩上,用一根树枝,演算数学题。
就这样,时间集腋成裘,知识积少成多。崔莺莺把宋老师临别时赠送的几本课本,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学习了好几遍。再也没书可读了,怎么办?崔莺莺被逼无奈,也学会了借外出购物之机,与小贩们软泡硬磨、讨价还价,每次都能节省下几个硬币,积攒多了,去新华书店买初中的课本。她不认为自己是虚报物价,“吃差价”。因此,问心无愧。只是,偷偷买来的初中课本,还得藏着、掖着,不敢让老板知道。否则,问起哪来的钱买书,她结结巴巴回答不上来,又得挨几个嘴巴子。
虽然当学徒,时不时的也要挨打,可是,老板下手,比家里的“那个坏人”轻多了,温柔多了。崔莺莺不敢奢望不再挨打,能够像这样挨点“小打”,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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