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背后一定是有深意的。鲲是鱼,困在水里,离不开水,无法逍遥自在。就像凡人一样,困在自己的认知里,不知有‘道’可以修,所以说:「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者,其名为鲲」。
这里的「未有知其修者」,大概也是为了说明此意。当化生为鹏时,有了一个‘图南’的念头。南有‘南天门’的意思,也就是奔向南方的意思。
这里庄子想表达的大概是:鲲有了修行的想法,于是由鲲化生为鹏,突破自己的认知之后,才能飞过去。等到它飞上天空之后,又是另一番景象,「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打破了之前的认知。
人也是一样,有了修行的想法,才会做出一些改变。不过现在很多人一提到修行,就特别排斥,但传统文化不修,如何能懂?否则只是懂了一堆道理,而用不出来,要么就是恪守呆板,好无逍遥可言。
儒家讲修身养性,如果不修身,那些美好的德性能自动到你身上吗?不修,能做到庄子说的‘逍遥’吗?不修能成为佛陀那样有智慧的人吗?
但修行不是让我们成为神仙,成为佛祖,不要一说修行,就牛鬼蛇神都来了,其实就是修身养性而已,并不是说多了什么了不起的神通。
人生无处不修行,要把修行当成一个志向,王阳明从小就‘立志做圣人’,这里的鲲大概就是如此,想开悟做个逍遥自在的存在,于是就有化生为鹏的改变。
寒蝉与小灰雀不知有‘道’的存在,无法理解鹏的所作所为,就有了后面的‘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
庄子后面又用宋荣子举例,说明修道的层次。「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境。」
意思是说,宋荣子这个人,世上所有的人都称赞他,他并不因此就特别勤奋,世上所有的人都诽谤他,他也并不因此就感到沮丧。他认定了对自己和对外物的分别,所以对于外界的荣和辱把握的比较好。
他能不受外物影响,看上去境界已经很高了,但还没有达到庄子说的‘逍遥’境界。这是因为宋荣子是硬抓住自己的心,不让自己的心为外物所动。
就像孟子说告子的不动心一样,不是真正的不动心,而是自己强制压制自己的心,不让它动。如何判断是压制呢?
因为庄子说他「定乎内外之分」,既然有内外之分,就说明有个‘我’在。有过修行经验的人,大概有过这样的感受。
当我们故意提起觉知,然后应对外界事物时,会感觉自己是个第三者,会觉得提起觉知的我是真我,然后这个真我看着自己的身体和事物之间的发展。
好像跳出了事物之外,其实是有了‘我是内’,‘物是外’的区别。但一定要明白,这个觉知的我并不是真我,因为你是故意提起的觉知,谁在故意?还是有一个我在故意,那么就不是无我的真我。
这里比较难理解,没有修行经验的人,一般理解不了。总之,在这种情况下,会感觉无法与事物融合,会有内外之别,做事不能专注,思考不能透彻。甚至连思考都不能,因为只要一思考,自己就陷进去了,非常不自如。
这只是修行的初级阶段,但是这种境界相比普通人又好上一点,因为不容易被外物影响。
然后庄子又用列子‘御风而行’举例,「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后反。彼于致福者,未数数然也。此虽免乎行,犹有所待者也」。
意思是说,列子御风而行,飘然自得,驾轻就熟。十五天以后返回;他对于求福的事,没有完全了解清楚。这样虽然免了步行,还是有所凭借的。
列子的层次又比宋荣子的高上不少,但他还是有所住,住在了风里,需要借助风才能行。这样就受了限制,无法做到真正的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