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池鱼还是没能拗过众人,在众人的拥簇下到了曾经人人畏惧的乱葬岗。
起初,一路上封揽月的眼里没任何光彩,甚至身边乌泱泱的人似乎她都看不见,只抬着眸子看远处的皑皑白雪。
只有手跟池鱼的紧紧交握在一起,池鱼不喊她娘亲时,她便也不盯着池鱼的脸,可只要池鱼坐到她的腿上了,也别想离开,尽管眼神没有聚焦,胳膊也是不放人的。
“娘亲。”
池鱼轻轻唤封揽月。
封揽月的身体先是僵持了一下,随后把手中的力道加重了几分,算是对池鱼的回应。
“娘亲,阿鱼不孝,又要再次撕开您的伤痛了。”
池鱼眼睛很大,一向清明的眸子里此时蓄满了泪水。
封揽月垂眸来看时,眉头一下子揪紧了,颤抖着手去给她擦眼泪,手才挪到了池鱼的脸颊上,她自己的泪便先掉了下来。
池鱼握住了封揽月的手,小脸枕在了她的掌心,“娘亲,阿鱼好向往你能尽快好起来,跟阿鱼说说话,陪阿鱼打打雪仗,还有,阿鱼想带娘亲去滑雪,去看冰雕。”
她的泪滴落在封揽月的手上。
“阿-阿-鱼-”
机械般,牙牙学语的孩童一样,封揽月叫池鱼。
池鱼抬眸,眼泪掉得更凶了。
“阿鱼,可别再哭了,阿奶的心都要碎了,你瞧夫人也伤心了呢。”
齐老太掩去眼角的泪,心下已经开始祈祷,让阿鱼的娘亲赶紧好起来吧,她愿意拿自己十年的阳寿来换池鱼娘亲的健康。
此时,浩浩荡荡朝着乱葬岗行进的每一个人都抱着这般的心境,都在暗暗祈祷,想用只的魂魄,自己的健康,寿命来换取封揽月的健康,坚定着这般的心念大家一同走入了乱葬岗。
此时,停下来,池鱼深吸口气,望向封揽月,小奶音掺杂了鼻音,“娘亲,爹爹当年便是从这里把我抱回去的,你可还记得这里?”
她小手指向远处,一座座荒凉的坟墓孤寂地躺在那里,因为没有新增加的坟头,所以这里的风貌从未改变过。
封揽月顺着池鱼手指的方向看去,眼眸瑟缩了几下,赶紧便从池鱼身边钻,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众人都摒住呼吸,不敢打扰到她。
“娘亲,可曾记得这里,您便是从这里把阿鱼迎接到这个世界的,爹爹说娘亲是全天下最好的娘亲,奄奄一息时,为了抱住阿鱼,竟然刨开了自己肚皮,当时,一定很疼吧。”
小奶音颤抖得都快要说不成话了,池鱼的泪就没从脸上断过。
安静站着的靠山囤里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此时,没一个不哭的,都咬着嘴唇抽搭着肩膀。
从前,他们从来不知道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