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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月楼”仍叫“忘月楼”,却再也不是“木叶家”的财产。还有“千金阁、演武坛、斗兽场”,如今都已姓薛。
“清尘”仍是“清尘”,却已再难享受那“清风两袖,肆意红尘”的逍遥。她更愿意旁人当她是个婊子,而非什么“隐于秽浊,不妖不染”的仙子。你们才是仙子,你们全家女人都是仙子。
“清尘”已很少在“忘月楼”露面。她喜欢皮相俊美的男子,可她厌极了他们用那种奇异的目光望着自己。仿佛上了她的床,然后活着下来,才是“真正过瘾”的事。更有人掷下重金入了暖阁后,不解衣带、不掀罗裙……说要比武。
真是荒唐!
清尘讨厌武人。更准确地说,她讨厌“人可以练气”的事实。
她讨厌“灾害纪元”。讨厌这个“一人一剑可欺君,火水旱蝗恣狷狂”的时代。
她倾慕狼王“髯蓠”,那才是真豪杰!
她仰慕“安史、金拓”,那才是真风流!
可现如今,唯有“武人”才是贵族。任你经天纬地、眉目山河,却抵不过那“匹夫一怒”!
丰临城“薛家”,大凉末叶的“皇商”,积淀千载,富可敌国,底蕴何其深厚。被一个连字都不识的“风大矛”搅得灰头土脸、怒不敢言。“薛家”二子夺嫡,一南一北,分庭抗礼,又何尝不是一种默契、一种逃离。
那时她不经事、不甘心,偏要帮着夫家和“武人”扳板手腕儿,终害得满门男丁尽绝。丈夫五马分尸,两个未入壮年的儿子也给当街砍了脑袋。全凭对方只以为她是个宠妾,这才被充入“奴籍”,身陷勾栏,侥幸得活。
后来,印有她掌纹、足印的“奴契”辗转流入“忘月楼”,随即销毁。
起初她不明白,相隔数百里的“忘月楼”为何会注意到她。推窗而望,看见不远处的“莫问塔”,隐约有了猜想。
她又不明白,这分明叫做“莫问”的佣兵团,为何会多管闲事。完成任务之余,还帮忙改善“雇主”的处境。
是万念俱灰,也是无处可去。知晓原委后,清尘便以“自由民”之身栖于忘月楼,醉生梦死、残喘韶光。眨眼间,已过了七十几年。
这期间,莫名其妙地,她自己也成了“武人”,竟然还是“不得了”的那种。对此她并不如何高兴,更从没动过复仇的念头。
丈夫死了,两个儿子死了,多少桶旁人的脑浆也换不回。另则,她其实一直觉得,真正害死丈夫和儿子的是她自己。那个时候,丈夫举棋不定,正妻又是个蠢货。整个家族,忍辱还是顽抗,实是凭她一言而决。她做了错误的决定,一战族灭。
这世道啊,看似百花齐放,实则一潭死水。文人出不了头,武人有不了后;能臣济不了世,枭雄翻不了天。几个破城,争来抢去;一群混混,飞檐走壁。没意思,实在没意思。
流亡日记-节选(68)
我没办法像“安涅瑟”一样耐心打坐。那时她在林府练气,一坐就是四、五个时辰,腿麻了也不动。我做不到!
腿麻不是最严重的问题,我的心静不下来!
“将全部心神凝注在小腹丹田处,然后幻想从那里涌现出力量。”哼,说得容易。全部心神?怎么可能凝注起全部心神?不自觉就会胡思乱想啊。
唉……我大概是练不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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