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下人很乖觉,说道:“今日小人只是到老夫人院子里拿酒,并没有见到老夫人。”
李母嘴角微勾,摆手让他退下。
等到侍女拿着一壶酒过来后,李母接过一闻,摇了摇头,说道:“承彦也是的,好歹也是安平侯,待客之酒,怎可用如此寻常桂花酒。你去把这桂花酒换成百花酿吧,此酒更香甜,想来安平侯会喜欢的。”
那侍女脸色闪过一丝诧异,问到:“老夫人,百花酿虽说入口香甜,毫无酒味,但其后劲颇大,是否不太妥当。”
“有什么不妥当的,安平侯,女中豪杰,这百花酿对她来说只不过是甜水一般,有什么后劲,你莫多言,拿一壶百花酿过去便是,对那小子交代,就说这百花酿更佳,其余无需多说。”
侍女不懂李母打得什么主意,便依言换成了百花酿给李承彦的下人带了过去。
之后,李母又跟自己身边的嬷嬷交代了几句,那嬷嬷虽然一脸惊讶,但也没多说什么,便下去安排了。
李承彦和程韵在书房聊了一会儿便到了午膳时间,虽然下人传话说诸事妥当了,他还是不放心,让程韵先在书房稍坐,他去桂香榭看看光景。
程韵虽然好笑他的慎重,但客随主便,也便由李承彦自去了。
李承彦很快来到桂香榭,这桂香榭居水而建,又对着一处桂花林,桂花飘香,满鼻芬芳,那汪活水清澈见底,亭榭四面有窗,左右通着曲廊,又是竹桥竹案,看着分为雅致。只是入了榭内,四处角落竟是燃着熏香,虽闻着不重,但他知道程韵向来不喜熏香,便扯来一个正在安排碗箸摆放的下人问道:“四周已有桂香,何故还燃此熏香?”
那人回道:“恐有蚊虫滋扰,因此开席前闭窗燃此驱虫香,等客人来前,再提前开窗通风撤熏香便可。”
李承彦听罢,倒也觉得有理,虽说秋季不似夏季那般多蚊虫,但此处临水有林,提前熏个驱蚊香倒也妥当,便笑着说:“难为你们想得周到。”
等到李承彦领着程韵过来桂香榭时,果真四个窗户已经打开,熏香也都撤了,亭中万事俱备,竹岸上放着杯箸酒具,一大笼螃蟹架在一个小炉子上冒着热气,加上其余果品热菜,初初还只闻得空气中有淡淡甜香,到了后来,鼻腔里只剩下酒菜香气了。
原本一个丫鬟要留下来煮酒,但被李承彦打发走了,他私心里更希望和程韵独处。
程韵临窗坐下,遥望远处桂花林,近看池中金鱼嬉戏,倒觉得分外轻松惬意,忍不住脱口吟了几句诗词:“金英翠叶庇灵根,吹作清秋宝篆熏。四客对花飞玉斝,八眉和叶舞红裾。”
李承彦在她对面坐下,拿起蟹八件正拆蟹呢,只见他拿起一只团脐的雌螃蟹,三两下便拆出一小碗肉,白肉和满满的黄搁在一块,一看就晓得这螃蟹的肥美。
一拆完,李承彦便说道:“行了,程大诗人,赏脸吃一碗小人亲手拆的蟹肉蟹膏。”
程韵转头一看,就在自己吟诗的当口,李承彦竟是已经拆了一只蟹了,莫道李承彦自述善于拆蟹,竟不是大话,当下,她来了兴致,举箸往那碗蟹肉去,却被李承彦伸手一挡。
程韵不明就里,抬头一脸问号,李承彦笑着将一小碟姜醋递过去,说道:“螃蟹性寒,要沾点姜醋吃,还有,刚热好的酒,搭配喝下最佳。”
程韵依言沾了姜醋食下蟹肉,又浅酌了一小口百花酿,竟是一点酒味没有,问道:“这酒虽有花香,但也不全然是桂花酒吧,喝着竟是没有酒味。”
李承彦双手正拆蟹,不想让酒沾了腥味,便说道:“许是没有桂花酒了,家母知道是女客,故换了另外的花酿,既是没有酒味,想来无妨,你若喜欢,多喝点,若不喜,就试试我的菊花酒。”
程韵摇头表示不必换酒了,“眼下这酒倒是喜欢,闻不见酒味,喝下却暖腹,想来不是凡品,我就喝这个便可,菊花酒我试过,不如眼下这个合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