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思书将门帘一掀开,程韵立马迈进了偏厅,还未进来站稳,耳边便传来两声清晰的“娘”的呼唤声。
程韵站定后,眼光一下子落到了一脸激动的玉娘,见她脸色红润,眉眼处都是幸福,就知道她这些年过得不错,连忙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
玉娘同样也盯着婆婆的娘,见她还是跟之前一样硬朗有神,笑着又是连喊了几声“娘”。
程韵连应了几声“好”,接着顺势望向她的背后,一个小男娃被林玥抱着,想来就是林景煜了,小时候没觉得,眼下长开了,更觉着像林俊了。这会儿,他也好奇得瞄着程韵,在研究了程韵几秒后,很识相得喊了句:“祖母。”
这一声“祖母”喜得程韵都笑出了平常不见的笑纹,她放开了玉娘的手,接过林玥手里的林景煜,带着奶香气的软乎乎的小男孩一入怀,便让程韵忍不住有些眼酸了。她迅速眨巴了几下眼睛,试图去掉眼里的酸意,今天是团圆的日子,她该高兴才是。
紧接着,林俊也不甘被忽略,一声响亮的“娘”适时打断了程韵翻滚的情绪,程韵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一旁的长子身上。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身上的气势更足的原因,他比程韵印象中更加高大了。
她将林景煜给回玉娘手里,定定得望着自己的长子,欣慰得拍了拍他肩膀,说了句:“这几年,辛苦你了!”
林俊眼睛发亮,回了句:“娘,一点都不辛苦。”
接着,程韵又正经接受了林瑾和林沁的行礼问安,也说了几句关心的话,三人脸上都是真诚的笑意。
其余人等着这一小家都问好后,这才插话进来。
在程韵过来前,他们已经认了一圈人了。林俊一家,除了程老爹上回去汉城见过林家人,程家其余人倒是没见过的,所以认了一圈人后收获了满满的见面礼,其中林景煜的辈分最小,拿到手的礼物最多,喜得他一张圆嘟嘟的笑出了两个深深的酒窝,当时一副小财迷的模样惹得所有人都笑了出声。
大家喝着茶吃着瓜子茶点,没有任何目的的聊着天,想到什么聊什么,说到好笑的地方就是一屋子人哄堂大笑,笑声仿佛都能震落屋顶的积雪。
程韵忍不住感慨道:“俊哥儿一家到了,玥儿也到了,若是颖儿也能够过来,那我今年过年是真的圆满了。”
大嫂接过话茬道:“你就知足吧,我那奋儿自从赴了外任,算上今年,我都六年没见过他了,离的地方远,春节那假期都不够他来回路上花的时间,我就想着,哪天他能调回京城,长长久久待在京城,我也圆满了。”
二嫂也笑着说道:“你们两个算是快圆满了,我那两个小子,明年春闱若是考好了,都说要到外地当个小知县去,说什么到基层去为民做事,我算是看破了,孩子长大了就不是自己的了,到头来,真正留在我身边的只有一个夫君。”
程韵见二嫂好似有些伤感,连忙提起另外的话题问道:“慎哥儿的亲事准备得怎样?春闱后不是要亲迎了吗?”
此话一出,慎哥儿便成了全场重点关注对象,他低头战术喝茶,仿佛没有注意到大家的目光都在看他反应一样,强装镇定。
二嫂听到这话题,刚刚升起的一丢丢感伤一下子不见了,说道:“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开了春再筹备也来得及,无非就是下请柬还有准备酒席,这事我都做过一回了,这次还多了沫沫帮忙,容易得很,你们到时候都不用插手,负责吃席就行了。”
一旁的男性见妇人们都聊起了程慎的婚事,为怕程慎落荒而逃,好心得聊起了明年春闱的事情,在场的都是读书好的人,越聊越深,到了后来,竟然针对某个观点分成了两方作起了辩论。
与程家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不远处隔了两条街的荣国公府。时间仿佛在这里静止了,整座荣国公府没有什么人气。
书房里,荣国公看着手里程韵所写的《论极乐膏的危害》这篇文章,也不得不感慨这清和先生的好文采,就是太好太碍眼了,他将手里的文章捏成一团。有种莫名的迷信,这程家,似乎是专门来克他的。
程清和的一纸屯田数据让陕西的经营毁于一旦,紧接着,极乐膏的生意也因为程慎中毒被告到了彭巍那里,之后,皇上授意开展全国禁毒工作,最近陆续传来各地极乐馆被捣毁,不仅如此,程家人的文章还有政府的画稿宣传,将极乐膏这东西摆在明面反复鞭挞,如今要诱导人吸食极乐膏已经不太容易了,客源一下子减少了许多。
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荣国公回了一声“进”,席管家这才拿着今日的传信走进来。
荣国公接过打开一看,忍不住双手往桌上一锤,扬城的极乐馆可是最挣钱的,眼下又丢了一家。
他想了想,实在咽不下那口气,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他冷冷问道:“程清和有一个小儿子是吧?”
席管家答道:“是。”
荣国公眼里闪过一丝寒意:“动不了大的,就动动小的吧,你亲自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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