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位前夜的子时三刻,万籁俱寂。皎洁的月光透过御书房精致的琉璃窗棂,在地面投下冰裂纹般清冷的光斑。本该是交接前夜最是心绪纷繁的时刻,御书房内却灯火通明,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和一种奇异的“滋滋”声不绝于耳。
即将退位的皇帝萧景宏,正以一种极其不雅的姿态半跪在象征皇权的明黄龙椅旁。他身上的龙袍反穿着,露出里面烟灰色的细棉中衣,腰间赫然系着一条沾满油污和金属碎屑的深色粗布围裙——正是去年冬天他心血来潮跑去御膳房后院偷烤叫花鸡时用过的那条。他手里紧握着一件造型奇特的工具:一支通体银亮、前段喷射出幽蓝火焰的“灵泉焊枪”。那跳跃的火焰尖端,还沾着几点暗红色的、尚未冷却的金属熔渣——正是前些日子萧景容私藏在御花园假山里的精铁兵器残骸。
两岁的霜儿一点儿也不困,精神奕奕地趴在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旁。她歪着小脑袋,好奇地看着皇伯萧景宏的动作。几缕细密的金色光点如同无形的蛛丝,从她指尖悄然探出,悄无声息地缠绕上龙椅那鎏金雕花的扶手。
“滋啦——”
一声轻响。龙椅扶手上那光滑的紫檀木表面,毫无征兆地凭空“烧”出了一个边缘整齐、活灵活现的青蛙轮廓!那青蛙圆眼阔嘴,肚皮滚圆,背上还顶着个小小的、由光点勾勒的“祥瑞”二字官印——正是祥瑞衙门独一无二的标志。
“九弟妹!快来看朕的大作!”萧景宏听到动静,猛地抬起头,布满汗珠的脸上满是亢奋。他顾不上擦汗,举起手中还在“滋滋”作响的焊枪,得意地指向龙椅扶手内侧几个新镶嵌上去、正散发着柔和暖意与氤氲水汽的乳白色玉石,“瞧见没?灵泉暖玉!第137章库房里压箱底的好东西!朕给你装上了!批奏折批到腰酸背痛屁股生疮?往这上一靠,保管暖烘烘、热乎乎,舒坦得你直哼哼!”
他话音未落,被乳母抱在怀里、同样毫无睡意的泉儿小鼻子一皱,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阿嚏!”
几点晶莹的灵泉水珠随着喷嚏飞出,精准地溅落在其中一块正散发着温热水汽的暖玉石上。水珠并未滑落,反而如同被激活的镜面,迅速晕开、凝聚,瞬间在玉石光滑的表面上显现出一幅清晰的动态画面:
画面里正是前几日深夜。夏紫月独自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累极之下竟伏在龙椅宽大的扶手上沉沉睡去,侧脸压着摊开的奏章,眼下是清晰可见的淡淡青影。
霜儿一看画面里的娘亲睡着了,立刻嘟起小嘴,光点意识随心而动。画面中伏案而眠的夏紫月肩头,凭空多了一个蓬松柔软、由金色光点幻化出来的小枕头。泉儿也伸出小胖手,一缕灵泉水汽飘出,在那暖玉石画面的空白处,留下两个歪歪扭扭却情意满满的水纹字:“娘亲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