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节气的前一夜,醉仙居的胭脂香混着酸酒气,把二楼雅间熏得像个打翻的脂粉罐。顾沉渊的发冠歪在脑后,月白锦袍上沾着半片胭脂印——那是他摔碎酒壶时,被陪酒姑娘的粉脸蹭上的,此刻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红光,倒像被人扇了十八个耳光。
“世子爷,您都喝了三坛梨花白了。”黑衣人缩在屏风阴影里,斗笠压得遮住半张脸,腰间牛皮袋上绣着西域狼头纹,“再喝下去,明日怕是连签契约的手都抖了。”
“契约?”顾沉渊突然摔了酒盏,瓷片飞溅在狼头纹上,“老子要的是让那贱人闭嘴!还有她肚子里的孽种——”他声音突然压低,指尖掐进掌心,“肖景容那家伙最近总往将军府送安胎药,鬼知道是不是龙种!”
黑衣人眼皮一跳,注意到顾沉渊袖口露出的护心镜纹路——正是三日前在城南当铺看见的,当票上还沾着笑肠散的药粉。他往前探了探身子,嗓音像砂纸擦过陶碗:“五千两黄金,保管将军府今夜起火,不留活口。”
“五千两?”顾沉渊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哭腔,“侯府库房早被老夫人搬空了,老子现在只剩醉仙居的赊账——”他猛地拽开发冠,乌发散落遮住半张脸,“但你若能杀了夏紫月,老子带你去偷侯府的密道图,那里藏着当年镇北将军送的西域珍宝!”
屏风上的花鸟纹突然晃了晃,一只麻雀从梁上跌落,扑棱着翅膀撞翻了案头的香炉。顾沉渊骂骂咧咧地挥手,却没看见麻雀喙间夹着半片金箔——那是他刚才拍桌时震落的,上面刻着“密道”二字,正是夏紫月前日塞给情报鸟的识别标记。
将军府后园的药庐里,夏紫月正对着月光给新制的“腹泻灵”贴标签——卡通骷髅头下面画着个马桶,旁边注着“笑够了再拉”。麻雀“扑棱”飞进窗,金箔“叮”地落在砚台上,惊得她笔下的笑脸多了道歪尾巴。
“哟,咱们的‘小探子’带干货回来了。”她捏起金箔对着烛光,狼头纹在灵泉光下显形,正是上个月肖景容提到的西域杀手组织标记,“顾沉渊这是要通敌啊,连狼首会的人都勾搭上了。”
狸花猫“咪嗷”一声跳上案头,爪子按住她正在调配的药瓶——里面是笑肠散升级版,掺了灵泉浸泡的巴豆粉。夏紫月摸着猫咪尾巴轻笑:“别急,明晚有好戏看。你呀,负责去给九皇子报信,就说他的‘好表哥’要请杀手吃夜宵了。”
醉仙居的更楼敲过子时,七个黑衣人蒙着面摸到将军府角门。领头的刚要撬锁,墙头上突然飘下片槐树叶,正落在他手背上——叶子上用金粉画着笑脸,正是狼首会认主的标记。
“等等。”他突然按住同伴的手,月光下,角门缓缓打开,露出夏紫月抱着药瓶的身影,裙摆上绣着的小老虎在夜色里泛着荧光,“是雇主?”
“嘘——”夏紫月竖起手指,指尖沾着的灵泉粉在夜空中划出微光,“跟我来,免得惊动将军府的狸花猫——它们可专爱抓西域来的狼皮袄。”
黑衣人面面相觑,跟着她拐进后巷。墙角阴影里,肖景容的暗卫正给三花狸猫喂鱼干,看见队伍经过,故意把猫往墙上一扔,吓得领头人差点拔刀。
“到了。”夏紫月停在废弃的土地庙前,庙门“吱呀”打开,里面摆着八坛梨花白,坛口贴着“顾世子敬赠”的红封,“先喝杯酒,咱们再谈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