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奎的指挥车内,气氛压抑。
他透过布满裂纹的防弹玻璃,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残破景物,那张清秀的脸庞上,冷静的表象下是深不见底的疲惫与焦虑。
他们逃出来了,但代价是什么?羊城军区,那座军事堡垒,如今已彻底化为一片焦土与尸骸的海洋,成为他们记忆中一道永不磨灭的血色烙印。
“通讯兵!”钟奎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打破了车内的沉寂,“立刻尝试联系所有我们能够联络上的军区!告诉他们,羊城军区已失守,丧尸大军正在进行无差别、地毯式的‘犁庭扫穴’!建议他们!立刻组织力量,搜集一切可以带走的幸存者和物资,准备向西北方向战略转移!重复,是犁庭扫穴!这不是普通的尸潮,这是由高级尸王组织的犁庭扫穴!”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一颗沉重的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阵阵涟漪。
他深知,以东南部的丧尸密度和高级尸王目前展现出的指挥能力,放弃幻想,集中力量向西北转移,是龙国唯一的生路。
通讯兵领命,立刻开始在各种频道上呼叫,刺啦的电流声和断断续续的信号音交织在一起,更添了几分末世的苍凉。
陈向前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钟总指挥,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陈向前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每个字都砸在人心上,“今天早上五点,我们接到了江浙军区的最后一次通讯,他们是江浙军区突围后的残余部队。”
钟奎眉头微皱,放下手中的战术地图。
“江浙军区昨晚就沦陷了。”陈向前的话简短有力,“整个军区司令部在凌晨两点失去联络,最后的信号是'大量丧尸突破核心防线,江浙军区即将失守'。”
车内瞬间安静得可怕。
“但是!”陈向前的语调突然提高,带着一丝愤怒,“司令部强令我们封锁这个消息,还在军区广播里发布'尸潮包围圈密度已经变得稀薄'的消息,说是为了鼓舞士气。”
王龙猛地将保温瓶摔在地上,茶水溅了一地:“他妈的!江浙军区都完了,还鼓舞个屁的士气!这不是把弟兄们往火坑里推吗?”
楚云飞揉了揉太阳穴:“这样下去,整个东南沿海都会沦陷。”
钟奎沉默了片刻,脑中快速分析着这个情报的含义。江浙军区的沦陷意味着什么?整个长三角地区的军事防线彻底崩溃,龙国的东部战区将盘门大开,东部战区剩余的军区将被丧尸大军分割包围。如果形势更恶劣的话,长三角的丧尸大军一路西进把更多丧尸裹进尸潮,可能会把北上的路堵死,甚至川蜀地区会被三个方向的尸潮包夹。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地坐在角落,双眼通红,浑身散发着浓烈悲伤气息的李国强,突然抬起头,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仿佛每一字都带着血沫:“钟……钟奎……”
钟奎转过头,看向这位刚刚失去了父亲的生死战友,心中一沉。
李国强紧握着双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他却浑然不觉。
他的嘴唇哆嗦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有落下:“我爸……我爸他……在坡头村……他引爆了……引爆了油罐车……”
他哽咽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他……他用自己和最后突围出来的三千敢死队,拖住了追击的尸潮主力……那场爆炸……威力巨大……通讯里,我爸最后说……骄兵必败……很可能……很可能把那头S4敏……也一起……”
话未说完,李国强再也抑制不住,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伏在冰冷的车厢壁上,发出了野兽受伤般的呜咽。
父亲最后的命令,父亲最后的面容,父亲那句“骄兵必败”的教诲,如同烙印般刻在他心底。
钟奎的瞳孔猛地一缩。
S4敏!那头指挥七千万丧尸大军撕碎了羊城军区的恐怖存在!
如果李坦鹰军长真的用生命的代价将其一同埋葬,那对于整个龙国而言,都是一个难以估量的巨大贡献!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
李坦鹰,这位可敬的军人,用最壮烈的方式践行了他的使命。
“停车!”钟奎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通过车载通讯器传遍了整个车队。
刺耳的刹车声接连响起,庞大的车队在公路上缓缓停了下来。
士兵们和幸存者们都有些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有军事人员,下车!”钟奎率先推开车门,跳了下去。他的军靴踩在龟裂的路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王龙、楚云飞、陈向前等高级军官也纷纷下车,脸上带着询问的神色。张秦紧随其后,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解。
“李坦鹰军长,及他所率领的全体敢死队将士,为掩护主力部队突围,在坡头村与大量丧尸同归于尽,并极有可能击毙了S4敏捷型变异丧尸!”钟奎的声音传遍队列,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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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士兵都愣住了,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与敬意,如同潮水般在他们心中蔓延开来。
他们能够逃出来,是因为有人用生命为他们垫后。
李国强也被人搀扶着下了车,他望着南方,泪水终于决堤。
“全体都有!”钟奎转向南方,那是羊城军区和坡头村的方向,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向南!为我们的英雄,李坦鹰军长及全体牺牲的敢死队兄弟,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