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5月26日清晨,天色刚蒙蒙亮,羊城军区基地内已是引擎轰鸣,人声鼎沸。
78军全体官兵,按照命令,登上了早已集结完毕的军用卡车和步兵战车。
钢铁洪流缓缓启动,车队中夹杂着一些巨大的自行火炮和几辆工程起重机,昭示着此行的目的并非简单的巡逻或清剿。
钟奎坐在颠簸的步战车车厢里,冰冷的金属座椅随着车辆的行进不断震动。车厢内光线昏暗,只有狭窄的观察窗透进些许微光。空气中弥漫着柴油、机油和士兵们汗水的混合气味,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周围的战士们大多沉默不语,有的在检查武器,有的闭目养神,但紧绷的下颚和偶尔抽动的眼角,都显露出内心的不安。
这两天的准备时间里,钟奎几乎没怎么合眼。除了反复研究那份“北极星”作战计划,推演每一个细节,他更多的时间都在思考。思考骆胜的险恶用心,思考李坦鹰的无奈与坚韧,思考78军这支孤军的未来。
他业余时读过的那些军事和历史书籍,此刻如同电影胶片般在脑海中飞速回放。历史上每一次乱世,无不是野心家趁势而起,拥兵自重,视人命如草芥。
如今这丧尸横行的末世,比任何历史上的乱世都要残酷绝望,人性的底线被无限拉低,骆胜那样的军阀派头目,自然会将麾下部队视为争权夺利的工具和消耗品。
“北上……”钟奎在心里默念着这个词。虽然李坦鹰军长暂时否决了这个提议,认为时机不成熟,风险太大,但钟奎坚信,困守岭南绝非长久之计。这里的人口密度决定了丧尸的数量是天文数字,S3敏丧尸的存在更是让大规模尸潮的威胁如影随形。
羊城军区,在骆胜这种只顾私利的人把持下,迟早会耗尽最后一丝力量,最终被尸海吞没。
“想啥呢,连长?脸绷得跟要上刑场似的。”旁边一个一连的年轻士兵,大概是想缓和一下气氛,强笑着开了句玩笑,“咱们一连啥场面没见过?不就是个兵工厂嘛,干他娘的!”
钟奎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他知道对方是好意,但此刻他实在笑不出来。他看向车厢里其他沉默的战友,心中五味杂陈。这些人,都是78军的精兵强将,本该是为了保家卫国而战,如今却可能要为一个军阀的野心,去执行一场九死一生的“政治任务”。
他摩挲着冰冷的步枪枪身,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扳机护圈。历史告诉他,乱世之中,想要活下去,光靠勇气和服从是不够的。还需要智慧,需要审时度势。
车辆驶出基地大门,汇入庞大的车队,沿着预定路线向着曾经繁华、如今死寂的羊城北部驶去。钟奎透过观察窗,看着外面迅速倒退的景象,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无论如何,他必须活下去,也必须尽力让更多78军的兄弟活下去。
78军三个师,如同三条并行的钢铁长蛇,浩浩荡荡地驶离了基地。
第一师、第二师、第三师,各自组成一个突击梯队,步兵战车在前开路,军用卡车紧随其后,自行火炮和工程起重机被护在车队中间,沿着不同的预定路线,齐头并进,目标直指第17兵工厂。
命令早已下达:行军途中,除非遭遇大规模尸群或特殊威胁,否则不得随意开火,以节省弹药。对于挡路的零散丧尸,直接冲撞、碾压过去。
钟奎所在的第三师步战车内,气氛如同车体外壳般冰冷而坚硬。引擎的低吼和车轮碾过路面的嘎吱声单调地重复着。透过狭窄的潜望镜和观察窗,可以看到外面荒凉的景象和偶尔游荡过来的身影。
“嘎——砰!”一只丧尸摇摇晃晃地扑向车队,被钟奎他们这辆步战车的前装甲撞个正着,像个破烂的布娃娃一样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没了动静。车身只是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嘿,又一个保龄球瓶。”驾驶员透过内部通讯器嘟囔了一句,带着点麻木的黑色幽默。
车厢里没人笑。有几个士兵闭着眼睛,手指习惯性地搭在枪栓上,似乎在抓紧时间休息,又或者只是不想看外面的景象。还有几个年轻些的士兵则显得有些紧张,不时调整一下坐姿,或者偷偷瞟一眼潜望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