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晌午,贾琏掀着帘子进了王熙凤的书房。
他手里提着个装蜜饯的锦盒,刚要说话,就见贾悦伏在案前翻账册,墨汁在她指尖染出淡青的印子。"五妹妹倒勤快,"他笑着把锦盒推过去,"这是新到的蜜枣,你尝尝?"
贾悦抬头时,眼尾还带着熬夜的青灰。
她指着账册上的数字:"二爷可知道,上月米价涨了三成?"贾琏的茶盏"当"地磕在案几上,溅出的茶水滴在"米粮"二字上,晕开一片水痕。"这账上的银子,比涨价前多了两成,"贾悦的指尖划过墨迹,"可米行的老周说,咱们府里每月最多用二十石。
剩下的十石......"
"吃空饷?"贾琏的声音陡然拔高,惊得窗外的麻雀扑棱棱飞起来。
他盯着贾悦泛青的眼尾——显然是熬了夜的,可说起话来条理分明,倒比他那几个管庄子的清客还利落。
"二嫂子,"贾悦转向王熙凤,"不如立个采办双签制?
采买时派两个婆子同去,回来后都要签字画押。"她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像春天里的柳枝,"这样既防着底下人偷懒,也省得平白落了闲话。"
王熙凤捏着翡翠护甲的手在桌沿敲了敲,护甲尖在梨木上划出细痕。
她望着贾悦素净的月白衫子,忽想起当年自己初管家时,也是这样素衫青裙,却被周瑞家的在背后说"不过是个新媳妇充能"。"行,"她扯出个笑,"就按五妹妹说的办。"
消息传到后巷时,周瑞家的正端着药碗经过角门。
几个老嬷嬷蹲在墙根嚼舌根:"五姑娘倒会拿大,双签制?
难不成咱们做了几十年的采买,还要被个黄毛丫头盯着?"周瑞家的没接话,只把药碗攥得更紧——她上个月刚收了米行的二两银子,这双签制要是真行开了......
晚间,沈墨的青衫还带着夜露的潮气。
他掀开门帘时,贾悦正把一叠誊抄的账册往檀木匣里收。"你看这个,"她把匣子推过去,"采买的银子,竟有三成进了宁国府的绸缎庄。"
沈墨的指尖停在某行小字上:"这是宁国府名下的产业,我父亲从前在户部时查过,这种账册上的数目,往往是明面上的三成。"他抬头时,目光穿过烛火落在贾悦脸上,"悦儿,这背后......"
贾悦的呼吸陡然一滞,烛火在她眼底晃出细碎的光斑,像落在深潭里的星子。
她想起白日里贾琏说的"吃空饷",想起周瑞家的攥紧的药碗,更想起贾母说的"风气"——原来这潭水,比她想的深得多。
更夫的梆子声又响起来时,沈墨已经走了。
贾悦望着窗外渐沉的月亮,忽然想起前日刘姥姥送来的倭瓜干。
乡下人种地要轮作,难道这宅子里的银钱,就不能也"种"出些新花样?
她摸出袖中那方帕子,帕角绣的并蒂莲被月光浸得发白——或许,该去求求刘姥姥,问问她乡下那些活泛的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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