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洲高大的身躯中僵硬地停顿了一瞬。
手中沉重的行李袋仿佛有千钧之力,勒得他指骨生疼。他强迫自己迈开脚步,鞋子在冰冷的水泥台阶上,发出空旷而孤寂的回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心脏最脆弱的弦上,震得胸腔嗡嗡作响。
他没有回头,一次也没有,他不敢,他怕哪怕一丝眼角的余光瞥见门缝底下那线微弱的光,瞥见门后那个无声伫立的身影,他好不容易筑起的、名为“职责”的堤坝就会瞬间崩溃。
如果他死了,沈音音就会改嫁吗?
那也挺好的!
顾远洲没有那些陈旧的思想,什么女人就应该为死去的丈夫守节,否则就是水性杨花。
他不需要这些虚伪的礼节,他只想要沈音音健康和幸福。
他只希望沈音音能像她所说的那样,能到他的坟前看看他,让他知道她是幸福的,这就足够了。
窗外的汽车发出轰隆的引擎声,随之窗外也开始飘起了小雨,天空黑压压的,雨势渐大,雨滴重重的拍打在窗上发出震天的声响。
一时间,明明早上还热闹的屋子中只剩下沈音音一人,她的心仿佛缺了一块一般,空落落的。
沈音音单独坐在沙发上放空了许久,等收拾好了情绪,沈音音拿了一把伞出门。
不舍归不舍,她的生活和工作还得继续。
她没有忘记顾远洲临行前的叮嘱,拿了点现金到隔壁王嫂嫂家,
“哎哟,音音,你这是干什么,咱们不是说好了,反正我一天在家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几个孩子在我这,不仅能陪我儿子玩耍,顺带也能让我家热闹热闹,你这突然拿出这十块钱,是要和我生分了吗?”
王嫂嫂坚决不肯接过沈音音的钱,说话间布满风霜的脸也板了起来,一副沈音音要是再和她客气,她就跟人急的模样。
沈音音家的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乖,常常见她做什么家务也会上前帮忙,不像她家那个臭小子,一天就知道在外面疯玩,野的很!
她说是帮沈音音照料孩子,但实际上也就是添几副碗和筷子的事儿,其余时间顾子琪要上课,月月和丫丫也都是两个姐们在房间和客厅自己玩耍,省心得不行!
更何况,自家孩子上学期天天在外面疯跑,疯玩,上课睡大觉,成绩那简直就是不忍直视,自从顾子琪到她家以后,两人年纪相仿,又玩得来,她家臭小子竟然被顾子琪带着成绩都提升了不少!
王嫂嫂虽然没什么文化,却也知道读书的重要性。
听说城里的孩子现在都流行到外面找老师补课,那笔费用可是非常高昂的!
现在她只是添几双碗筷就能得到免费的补习,那是她占了音音家天大的好处!
王嫂嫂自然也把这一点和沈音音说了,但沈音音却只是笑了笑,依旧坚要将手上的三十块钱给王嫂嫂。
“王嫂嫂,瞧您说的,子琪吃您的喝您的,教您家轩轩一些题目也是应该的!嫂嫂您就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