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小声点!别被他听见!不过……是蛮滑稽的……”
“哎,你们说,他是不是真被那道雷劈傻了?”
议论声压得很低,但阿涛的耳朵尖,一字不落。他只能把扫帚柄攥得更紧,把所有的屈辱都发泄在跟那滩顽固污渍的斗争上。他感觉自己不是在扫地,是在用扫帚一下一下地铲除自己过去的“威名”,每一下都铲得他心肝脾肺肾都在抽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巷子里的路灯“啪”地亮起,昏黄的光线将阿涛蹲着扫地的身影拉得老长,投射在凹凸不平的青石板上,像个巨大的、滑稽的剪影。
终于,在阿涛感觉自己的腰快断掉、鼻子快被熏失灵的时候,那滩“生化遗产”总算是被他用掉半桶水和无数蛮力(加憋屈)给铲除得七七八八了。虽然地面还是湿漉漉、黑乎乎一片,残留的气味也依旧顽强,但至少视觉上没那么触目惊心了。
他直起腰,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呻吟。刚想松口气——
【叮!日常任务‘社区环境维护’完成!】
【任务评价:及格(清洁效果勉强达标,但过程引发轻微负面观感)。】
【功德值+0.8(劳动值得肯定,但细节有待提高)。】
【恶人值下降:0.01%(持续努力,积跬步以至千里)。】
【温馨提示:请宿主妥善处理清扫出的垃圾污物,完成闭环。垃圾桶就在您右手边三米处(微笑表情)。】
阿涛看着地上那一小堆被他扫拢的、散发着终极恶臭的黑泥混合物,再看看三米外那个绿色的、敞着口的垃圾桶,一股无名火“噌”地又冒了上来。这破系统!没完没了了是吧?!扫干净了还不算,还要他亲手把这“生化炸弹”端去倒掉?!
他真想一脚把这堆东西踢飞!
【滋——!】熟悉的神经麻痒警告立刻到来,这次集中在脚踝,像有无数小虫子在咬。
“操……” 阿涛低声咒骂,认命地再次弯下他那快要罢工的老腰,用扫帚费力地将那堆散发着地狱气息的污物铲进簸箕(秃毛扫帚附带的小簸箕,容量感人)。他屏住呼吸,端着这“生化炸弹”,一步一顿,如同捧着玉皇大帝的贡品,挪到垃圾桶边,手腕一抖——
“哗啦。” 一小堆黑泥准确落入桶内,溅起几点可疑的水花和更加浓郁的气味。
【任务闭环完成!额外奖励功德值+0.1!宿主今日‘从良’之路,迈出了坚实(且充满味道)的一步!请继续保持!】
系统的提示音带着一种“快夸我”的欢快(在阿涛听来是欠揍)感。
阿涛丢开簸箕和扫帚,感觉身体被掏空。他疲惫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仰头望着昏黄路灯下飞舞的小虫,感觉灵魂都在那桶“生化混合物”里滚了一圈。他只想回家,瘫在床上,让这个世界连同那个该死的系统一起消失!
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回到老墙门,天井里已经点起了昏黄的灯泡。奶奶正坐在小竹椅上,就着灯光,慢悠悠地剥着毛豆。看到阿涛进来,她抬了抬眼皮,鼻翼翕动了两下,似乎在确认他身上的味道。
“弄清爽(弄干净)了?” 奶奶问,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嗯……” 阿涛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像条脱水的鱼,径直走向自己那张吱呀作响的竹床,一头栽倒下去,连湿衣服都懒得换。他现在只想当一条与世无争的咸鱼。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奶奶看着他这副死狗样,剥毛豆的动作顿了顿,昏黄的灯光下,她布满皱纹的脸上,那惯常的戏谑笑意淡了些,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的光。她沉默了几秒,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钻进阿涛的耳朵:
“涛儿啊……”
阿涛眼皮都没抬,用鼻子哼出一个“嗯?”。
“做个人……” 奶奶顿了顿,把一颗圆滚滚的毛豆米丢进碗里,发出清脆的声响,“……是毛难(真难)的。”
她的语气很平淡,甚至没有下午那种看热闹的调笑,像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但这句话,却像一颗小石子,精准地投入了阿涛那潭被憋屈和麻木填满的心湖,激起了一圈细微的涟漪。
阿涛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没有回答,只是把脸更深地埋进了带着汗味和硫磺皂味的旧枕头里。天井里只剩下奶奶剥毛豆的“噼啪”声,和远处巷子里若有若无的市声。昏黄的灯光笼罩着祖孙俩,一个沉默地躺着,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一个安静地剥着豆子,昏花的老眼望着虚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做个人,是毛难的。
这句话,在这个充满“芬芳”和憋屈的夜晚,第一次真正地、沉重地,砸在了阿涛的心上。不再是系统强加的惩罚带来的恐惧,而是来自最亲近的人,一句平淡却直指本质的叹息。
夜,还很长。阿涛的“从良”之路,也注定布满了比倒笃菜卤更复杂难言的味道。他瘫在竹床上,听着脑子里系统似乎因为“超额”完成闭环任务而发出的、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的、模拟的“鼓掌声”,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毛难,真当毛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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