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骨的声音像锈剑刮过石面,在石屋内激起层层回音。叶凡的后颈瞬间绷起,前世陨落前那道偷袭的剑气突然在记忆里翻涌——这声音里的韵律,竟与他前世在虚空裂缝中听过的“天道残响”有几分相似。
他护在众人身前的手臂微微收紧,九霄环佩的琴弦震颤得更急,《战魂曲》的音符几乎要凝成实质。
“叶郎小心!”苏倾雪的玉笛已经离开了唇间,笛身却仍泛着幽绿光泽——方才那曲试探性的《清商引》里,她暗渡了三分“迷魂香”的气息,此刻正随着声波在石屋中扩散。她眼尾的朱砂痣因紧绷而微微发颤,却仍挂着惯常的妖媚笑意:“这老骨头倒会挑时候说话。”
林昭月的太初剑在掌心灼出红痕。作为剑修,她对“死气”最是敏感,此刻剑气凝成的盾甲正渗出细密的冰晶——那是她用“冰心诀”强行压下的杀意。“它的目标是你。”她忽然开口,声线比剑气更冷,“方才那些玉简入你眉心时,它的指骨动了三次。”
楚红妆袖中的赤蝶终于安静下来,却在她手背上留下七八个血点。她舔了舔唇角的血珠,黑瞳里浮起兴奋的光:“百足蛊死得很干脆,连痛觉都没传回。”说着指尖的黑血滴落地面,在青石板上腐蚀出拇指大的洞,“但现在...蚀骨蛊说,这老东西身上没活人味。”
秦挽霜的斩龙刃已经出鞘三寸,刀身映出她紧绷的下颌线。作为长公主,她见过太多装神弄鬼的把戏,可山河镜碎裂前映出的“锁魂阵”三个字,此刻正像根针戳在她太阳穴上。“它说‘你终于来了’。”她突然抓住叶凡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你和这具骸骨...到底有什么关联?”
叶凡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些钻进眉心的画面还在翻涌:九凤殿里的男人抱着古琴笑时,腰间挂的正是九霄环佩;雷劫中那个女子的侧影,与林昭月的剑眉有七分相似;最清晰的是“叶凡之棺”四个刻字,石棺上的纹路竟与他内天地里的山川走向完全重合。
“各位。”
突如其来的清越嗓音像块碎玉掉进深潭,众人同时转头。石屋最深处的石壁上,一道青雾正缓缓凝结成影。那是个穿月白长袍的老者,发间插着根青玉簪,眉眼温和得像春晨的雾,可他脚下却踏着团漆黑的鬼火——那鬼火与骸骨双目中的幽蓝火焰,竟在空气中拉出丝丝金线。
苏倾雪的玉笛“当啷”落地。她后退半步撞在楚红妆身上,喉间溢出极轻的“阁主”二字——这老者的气韵,与她记忆里只见过一面的“寒梅阁”上代阁主有七分神似。
林昭月的剑气盾甲“咔嚓”裂开。作为苍梧剑宗圣女,她能清晰感知到,这老者出现的瞬间,石屋中所有符文都停止了吸收灵气——连那锁魂阵的紫芒,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了暂停键。
楚红妆的蚀骨蛊突然从袖中窜出,绕着老者转了三圈,竟乖乖落回她掌心。她瞪圆眼睛:“蛊虫说...他身上有我阿娘的味道。”
秦挽霜的斩龙刃“嗡”地归鞘。她盯着老者脚下的鬼火,突然想起《大楚秘史》里的记载:“上古天人座下有‘阴阳双使’,阳使掌生,阴使掌死,死使踏鬼火,火引阴阳路。”
叶凡的内天地突然泛起涟漪。九霄环佩自动飞回他怀中,琴弦轻颤着弹出《高山流水》——这是古琴认主后才会自发奏响的“知音曲”。他望着老者的眼睛,前世在雷劫中听到的最后一句话突然清晰起来:“若轮回重启,去太初殿找云影。”
“我是云影。”老者抬手虚按,骸骨的幽蓝火焰瞬间熄灭,“这具骸骨,是你们眼前这位小友的前世。”他看向叶凡,目光里带着长辈的温和,“千年前他证道合道境时,为护天道本源自碎道基,一缕残魂封在石棺里等你。”
石屋内落针可闻。苏倾雪弯腰捡起玉笛,指尖却在发颤——她终于想起,母亲临终前用血写在她掌心的“云影”二字,原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