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风裹挟着雪粒子打在脸上,宛如细针刺痛肌肤。叶凡走在队伍最前面,靴底碾碎了结霜的枯草,耳中清晰地听到身后四人的呼吸——苏倾雪的气息绵长如琴韵,林昭月的剑气凝于喉间如细流潺潺,楚红妆袖中的蛊虫簌簌振翅,秦挽霜的横刀与甲片摩擦发出极轻的响声。
“到了。”墨流苏突然停下脚步。
他青衫上的血渍已结成暗褐硬痂,抬手拨开一丛枯棘,露出半人高的石缝,缝隙中透出阴寒潮湿的气息,混杂着腐锈的味道直钻鼻腔。
楚红妆率先蹲下,指尖在石缝边缘的冻土上轻轻敲击。“有机关。”她从腰间取出一个青瓷小瓶,倒出三只指甲盖大小的金蛊,吹了一声短促的哨音。
金蛊振动薄翼钻进石缝,不多时传来“咔嗒”一声轻响,石缝两侧的山壁向左右滑开,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石阶,石阶上刻满了暗红色纹路,仿佛凝固的血液。
“千蛛蛊破阵最为巧妙。”楚红妆将空瓶塞回腰间,冲叶凡挑眉,发间的银铃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这些阵纹用活人的鲜血养了十年,我家的蛊虫最爱这味道。”
林昭月的太初剑突然嗡鸣起来。
她握住剑柄,剑尖垂向石阶:“下面有锁魂阵。”话音未落,石阶上的血纹突然泛起幽光,像是被惊醒的毒蛇。
手腕轻旋,一道青色剑气劈下,血纹应声碎裂成星点。“太初剑专破阴邪,正好开路。”
叶凡摸着胸口发烫的九霄环佩,内天地里的天道之力开始流转。前世他曾见过类似的血阵——以活人生魂为引,专门困住破虚境以下的武者。
但此刻他分明感应到,这些看似狰狞的阵纹之下,隐藏着更为深邃的秘密。“小心。”他突然伸手拦住要往下走的苏倾雪,“阵眼不在明处。”
苏倾雪的手指掠过腰间的檀木琴匣,眼尾的胭脂被风雪晕染开来:“我闻到了尸毒。”她俯身在石阶上嗅了嗅,“血纹里掺了寒梅阁的‘蚀骨香’——当年杀害我母亲的刺客身上就有这种气味。”她抬头时眼中燃着幽火,“夜无极竟然连我母亲的独门毒方都偷去了。”
“走。”墨流苏当先踏上石阶,青衫下摆扫过碎裂的血纹,“这阵困不住问道境,但你们……”他顿了顿,“跟紧。”
地下宫殿的穹顶足有十丈高,四壁嵌满夜明珠,却照不亮角落的阴影。墙壁上刻满了扭曲的人脸,每一张都张着嘴,仿佛无声尖叫。
秦挽霜的横刀“铮”地出鞘半寸,刀身映出她紧绷的下颌:“这个地方……像大楚的万人坑。”她转头看向叶凡,“我已经让暗卫在谷口布下了三重警戒,但总觉得……”
“嘘。”楚红妆突然竖起手指。
她耳后的银蛊突然暴起,撞向左侧墙壁。“喀啦”一声,整面墙的石砖翻转,露出密密麻麻的弩机,箭簇上泛着幽蓝光芒。“七步断肠散。”她啐了一口,又从袖中抖出三只黑蛊,“早就料到有后手。”黑蛊扑向弩机,啃食声中,弩弦“啪”地崩断。
林昭月的剑尖始终点地。
她能感觉到,每走十步,脚下就会泛起一股阴寒的力量,试图缠住她的剑气。“这是聚阴阵。”她低喝一声,太初剑划出半圆,剑气如刀割开阴雾,“这个阵法在养育某种东西,怨气之重令人难以置信。”
叶凡的内天地突然震颤。
他闭了闭眼,天道之力如潮水般漫过识海——那些墙壁上的人脸竟是用活人的皮剥下来贴上去的;穹顶的夜明珠是用婴儿的眼珠泡在尸油里炼制而成;就连脚下的青石板,都浸透了百万生灵的鲜血。“这里是血祭阵眼。”他的声音沉重,“夜无极要用整个漠北的生灵来喂养他从幽冥召唤而来的东西。”
“找到了!”秦挽霜的横刀指向最深处的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