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兜里震动,银行催缴父亲医疗费的短信第27次弹出。上月园长把虎园钥匙拍在我手里时,癌细胞已经吃掉他半个胃:"小景,我知道你舍不得,但那边开价...够给你爸换进口靶向药..."
我一拳砸在镜面上,裂纹蛛网般绽开。无数记忆碎片在血色中闪回:琥珀第一次蹒跚着走进露天场馆,阳光给它镀上金边;它把偷藏的牛肉干推给我当午餐,湿漉漉的鼻子蹭得我手心发痒;暴雨夜我们蜷在值班室看动物纪录片,它爪子搭在我膝盖上打呼噜...
手术灯熄灭时,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医生摘下口罩说了句什么,我只看清他白大褂上沾着的虎毛——和琥珀冬衣内衬上的一模一样。候诊椅的金属扶手冷得像冰,我想起去年给琥珀过生日,老王用胡萝卜雕了"百兽之王"冰雕,结果被它一掌拍碎,冰渣子溅到小熊猫笼舍,惹得那群毛团子吱哇乱叫。
晨光刺破云层时,我抱着装满琥珀骨灰的陶罐回到动物园。树懒馆的方向传来电锯嗡鸣,动保协会的人正在切割笼舍铁栏。穿西装的男人拦住我:"景小姐,请配合资产清算..."
我径直走向虎园。曾经种满猫薄荷的沙地裸露着水泥,我亲手钉的攀爬架只剩半截木桩。蹲下身扒开碎石,露出半块风化的水泥板——那是琥珀学会跳火圈那天,我和老王用红油漆写的"虎虎生威",后面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猫爪印。
骨灰撒进虎山假山石缝时,我摸到口袋里的金属片。是今早医生给我的东西:"抢救时从它胃里取出来的。"——半枚生锈的园长办公室钥匙,齿痕间还嵌着碎肉。突然想起那晚暴雨,琥珀反常地舔舐我装着钥匙的口袋,湿热的舌头隔着布料轻触皮肤。
手机再次震动,是医院通知父亲病危。我跪在满地虎毛中突然笑出声,笑得满脸是泪。三年前父亲查出癌症时,琥珀刚做完截肢手术,我们并排躺在兽医院地板上,它用尾巴圈住我发抖的手腕;如今我们一个躺在ICU,一个躺在陶罐,中间隔着永远打不开的铁笼。
暮色降临时,我最后看了眼狼区那个破洞。月光下,老周蹲在爬虫馆前烧纸钱,灰烬里混着彩色羽毛和蛇蜕。火光照亮他脚边横七竖八的麻醉枪,枪管上刻着歪歪扭扭的"放生计划失败第14次"。
走出动物园大门时,霓虹灯牌"欢乐动物王国"的"欢"字早已熄灭。我抱紧陶罐走进夜色,身后传来铁链坠地的巨响,惊起满树昏鸦。那些黑色的翅膀掠过城市上空,像极了琥珀第一次见到雪那天的样子——它惊奇地用爪子接住雪花,转身时金棕色的瞳孔里盛着整个世界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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