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堤岸边,岸上的不知多少年的柳树抽出嫩绿的枝芽,在微风中轻轻浮动,旁边一颗含着花苞的桃树与柳树相得益彰,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朝烟。
此时已是接近黄昏,似乎还保留着在严冬时的习惯没有改过来,这时人们大多都躲在家里围着热热炉火烧酒,聊天,路上已没有太多的行人。
南宫子渊一路行来,想着就要见到白南,心里多少有点紧张与期待,可是,远远的瞧见古柳下并没有人,含着略苦略甜略酸的心情走近,却看见白南穿着一身浅青色的衣裙坐在粗大的柳枝上,在远处看二者像是融为一体,怪不得看不见人。
白南靠在树干,正扯着身边的柳枝编着柳冠,一双眸子平静无波的瞧着他,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却又不尽然。
当初的白南一看见南宫子渊,眼底尽是小女儿家的含情怯意,即使是她知道自己的孩子没有的时候眼中也是恨意,无论是情意还是恨意,都说明她对这人心中还有羁绊,还有牵挂,可是这像是一潭死水般的眼神,让南宫子渊生出一股莫名的慌乱:“南南!”
白南坐在树枝上垂下与他对视的眼,轻声道:“你来干什么,你知道我不想见你。”
南宫子渊自嘲般的笑了笑:“可你还是来了!”
白南闻言沉默了许久,手中的活计也停了下来,久到白南开口时突然发现自己嗓子有些哑:“我来只不过是觉得我们俩之间还差一个正式的结束,毕竟我走的时候你是昏迷不醒的。”
南宫子渊微微瞪大眼:“南南,苏解末已经不在了,南宫家没有可以阻止我们在一起的人,你,就跟我回去,好不好!”
话到最后一句,已有了些低低恳求的意味。
白南看着这个初次见面就让自己乱了心神的少年,犹记得一只莹莹如玉的手拂开开满了杏花的花枝,露出了雅正温润的少年公子的脸,那少年低头对着苦恼的白南浅浅一笑:“你可是走丢了!”就是这一句话,把白南那颗心收的服服帖帖。
就是现在,白南面对着这张脸,依旧是年少时的悸动,无奈的苦笑一声:“回去吗?我们好像回不去了!”
南宫子渊仿佛是以前那个对着白南无限宠溺的少年,仿佛他们之间的间隙从未存在:“南南,你还放不下啊!”
白南温柔的点点头,可温柔的话像是锥子扎进南宫子渊的心上:“是,我确实还放不下,可是那又怎么样,我白南不是那种被人拿着刀子一刀一刀的把自己的心剜出来,还能说着我不怪你的那些傻话的人,我的心是肉长的,也是会疼的。就算我能原谅你,我也是有人疼的,那些疼我的人也不会同意的。”
南宫子渊张了张口,半晌,他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最终涩然道:“我,想补偿你。”
白南的语气依旧是不冷不淡的:“那可是多谢了,你打掉我们的孩儿,逼我出府,不知南宫公子要如何还呢?”
见南宫子渊默默无言,白南第一次露出一个有温度的笑,手中又开始了编着花冠,近乎叹息一般的道:“所以啊!我们谁也不欠谁的?”
南宫子渊的心里仿佛破了一个大洞,在这暖春时节却是刺骨异常,若是白南大哭,大闹,这代表白南心里还是有他的,可白南的态度明明白白的表明,她已经放下了,可南宫子渊要的,不是这个。
在短暂的惊慌后,南宫子渊恢复了一如往常的仪态,儒雅的笑道:“南南,你是我的,我是不会放手的。”
白南一时间有些愕然,像是没有听清南宫子渊的话,手中的柳环也编好了,无奈道:“你想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