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浓于水的亲情,终是抵过万千思绪。
当这段惨痛的回忆被再度唤醒之时,即便唐璃努力地抬头噙着,可泪水依旧不听话地顺着她的脸颊向下滑落。
最后,那把长竹竿也脱了手,叮当坠地,那清脆的声音在这静的出奇的仙湖回荡许久。
“唐璃……你别哭啊……”
见唐璃这样子,净极也是慌了神,一时间不知所措,只是像下了赌注一般下意识地将唐璃揽进怀中。
他不知该用什么话语来安慰,兴许这种沉默,才是他眼下唯一能做的。
还好,他这一辈子就没怎么赌输过……
净极胸膛的一抹暖意,给了唐璃继续说下去的力气:
“而我的父亲,唐善择,不久之后,也成了忠可堂阴谋于墨国政权相对峙的牺牲品,永远留在了大陆的南境……而他们留给我的最后讯息,也不过是两张白纸红字的讣告罢了。”
望着那洁白如暇,晶亮如镜的湖面,净极方才反应过来,定是这飘着皑皑雪花的泮镜湖,同唐璃父亲“寒镜将军”的名号相符,所以才会勾起她那本该被深深掩埋的回忆。
谁能想到,本是一场曼妙的约会,竟然会因这样的悲剧而收场。
起码这些眼泪,是净极并不想看到的。
“由于我父亲的罪孽太过于深重,投敌叛变,照墨国法规,理应也将我一并处死,可先皇念在我身负皇室血脉的份儿上,又考虑到我当时还小,不懂世事,与一切的纷争无关,便只是将我驱逐出中宫,留在紧挨着中宫的内宫生活。”
“这……法规一点也不合理啊!你现在十七是吧?那川衡二十一年该是五年前,你不过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片子,就算你的父母再有什么过错,也不该罚到你的头上啊!把你从中宫驱逐,这……这不就相当于把你同公主的关系彻底掰开吗?”
净极虽然没亲眼看过法规条文,但作为金州的标杆市民,这些口口相传的规矩和人情世故,他还是略知一二。
“好啦好啦!你那么激动干嘛?”
唐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朝堂之事,哪有那么简单?正所谓众口难调,就算先皇不想,也得让那些愤愤不安的大臣们满意么……毕竟叛国投敌,又是镇守东境的大将军,任由谁都不会轻易地原谅的。”
“但这……这……哎呀!好不公平啊!”
“没事的净极,这样的结果,对我来说已经很满意了,从中宫搬到内宫,只不过是换个地方生活而已,而且先皇很喜欢我,派大量人手照顾我、陪我玩的同时,偶尔还会亲自来探望我,宫中的人呢,也都知道此事与我无关,所以也都把我当做曾经的那个映安小唐璃来看。”
“映安小唐璃……哈哈!好可爱的名字!”
唐璃心情有所好转,便跳出了净极的怀抱,捡拾起钓竿,重新坐正了起来:
“而且,皇表兄儿时便与我交好,他登基之后,我自然也不再会受到什么委屈。”
“对不起啊……都怪我,让你捡起了这么伤感的话茬,本来想着让你开开心心地玩一玩,没想到……唉……”净极懊恼地挠着头。
唐璃微微摇头,笑着回道:
“没事,不怪你这个傻子,就算你不问,我也会在心中反复去寻思这件事的……说出来,心情反倒好了不少。”
听此,净极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刚刚还在愁于如何去安慰唐璃,没想到,这丫头,说着说着竟然把自己给说笑了。
不得不说,这心态,是真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