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村庄之中本就没有几间屋舍,对于原住于此处的村民来说,兴许都有些捉襟见肘。
净极四人外加马车,定然难觅一个休憩之地。
所以最后,四人还是决定在麦田里、马车边,简单休息一下。
容愿仰躺在马背上。
赵辰在净极的唆使下,爬到了马车的棚顶上,好在这棚顶够结实,赵辰也并不沉。
马车内腾出了地方,梦谣就蜷在车上的三人座位上,这是对年龄小的姑娘以及“队宠”的专有待遇。
而净极,当真如容愿说的那样,挑了一块儿空地,就这样沉在这片金黄的麦地里面。
任由那夹杂着浑厚麦香的轻风拂过。
不知过了多久,阳光不再柔和,猛烈而直率地打在了净极的脸上,灼得他面颊滚烫。
但这样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实在是太舒服……净极,真的不想起来。
“嘿……小仔!快起来了哈!”
“哎呀……谁啊……让我在躺一会儿呗,不着急的真不着急的。”
“森么嘛小仔!你压倒喃的麦子喽!你快起来一哈!”
“啊?压倒麦子了?”净极猛地睁眼,视野的正上方,是一个扛着锄头,带着草帽,颈卦麻布的黝黑老汉,那脸颊上的汗水,险些顺着胡茬滴到净极的脸上来。
朝身侧看去,眼前数尺的范围内,麦秆折得折,塌得塌,明显是有人故意破坏过后留下的痕迹。
而此时净极的身下,也正正好好压着一些,碾得其上的麦粒零零落落碎了一地。
再结合记忆,他睡得时候似乎并不是在这个位置,而恰恰是在麦秆有倾覆之势的开端位置。
也就是说……这些麦子,确实是他压塌的,
这片惨烈之景,正是他翻跟头打把势留下的罪恶痕迹。
“哎呀真不好意思哈……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净极连忙扑腾着身子起身,清理了身上的灰尘和麦粒,企图将这些麦秆扶正。
但这些麦子被摧残到了一定的程度,若不用手托抬,依然是会倒下去。
“唉……就这样子吧!”老汉敲着后背,无奈地叹了两声:“小仔!你为何会住在这个地方?”
“额……嘿嘿嘿!就是太困太累了,所以就随便找个地方躺下来了。”
老汉望了望马车,又打量了净极几眼,问道:
“小仔……我怎么从没见过你们啊?看你们的样子……也不像是本地人哈!”
“啊哈哈,我们确实不是本地人。”
净极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总想着说些什么圆一圆这尴尬的气氛:
“所以大爷,您这些麦子我也不是故意要去践踏的,我有些钱,可以赔您的!”
“害!”老汉身子一晃,摇头道:“你们这些年轻的小仔塞!不是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的呀!”
“啊,钱不行吗……那大爷,您说咋样就咋样吧,我做错了事,任您处置。”
“罢了罢了!这些麦子本来就系要割掉得,只要不耽搁收成,咋个都行嘞,这件事,就先这样子算辽!”
“真的没事嘛大爷?”
净极尴尬地脚趾都快能在这麦田里扣出一个大矿坑。
这老头,不知道是真的大度,还是话里有话,实在是难以让人琢磨得清楚呵。
“净极,怎么了这是……”
容愿从马背上翻了下来,抻了个懒腰,缓缓走到了净极的身边。
净极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和这大爷表面对峙可是耗费了不少的精力,有容愿在身边,这种情况能好很多。
“哦,我在麦田上睡下的,不小心把大爷的麦子给压倒了。”净极指着地上的麦秆,道:“看,就是这个情况。”
“不好意思啊大爷。”
容愿先是对着老汉鞠了一躬,而后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马车的位置。
幸好马儿比净极还要老实,连马带车,都停在那片空地上,没有伤害麦秆分毫。
“这些麦秆……”
容愿先是试着将这些麦秆扶起,见无果,又扯着净极的衣衫,想让净极给她点票子作以赔偿。
但这些都是净极施展过的法子啊。
“我猜二位小仔,都是一起的噶?”老汉带着吐槽的意味问道。
“容愿姐,算了吧……这些法子我刚才都用过了,但大爷不计较,给咱台阶下,我们也不能缠着不放不是?”
净极拿出日晷,看了看时间,见现在已经过了巳时,便回到马车的旁边,将梦谣、赵辰二人悉数唤醒。
既然村子里已经现了人迹,那就该好好干一干正事为好。
“你们这几个小仔,可系来这儿进货的?”
“进货?”
这两个字可是给净极整懵了。
都怪进货这两个词太过“专业”,净极甚至觉得,这小村庄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看这老汉的模样,单纯质朴,又完全不像能干出什么坏事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