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飞再见倩儿,心下欢喜,只不流于颜色,将喜抑藏心底,定定地望着她,三两月未见,她还是原来的样子,就似越发的水灵清秀了,那双眸子熠熠生辉。被他一瞧,倩儿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小德子道:“数日前染上了风寒,一直咳嗽,药是吃了不少,就是不见好转。请了郎中来瞧,说是天气转凉,加之数月舟车劳顿、水土不合,就病倒了。刘副捕头在姑娘走后不到五日已病倒了,这都一月余了,也不见好转。”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凌飞面无血色,眼眶深陷,哪里还有皇子、靖王时的容光焕发。再瞧小德子,也瘦了一圈,许是整日照应病人,忙碌得也未曾休憩好所致。
“小德子,你且歇会儿,我来照顾公子。”龙倩儿捧起药碗,“这药水怎的这般淡?快成茶水了。”
小德子垂下眼帘,许是讲出来也没人信。小德子见凌飞在前,道:“龙姑娘,爷刚吃了药,许要小睡一会儿。莫要扰他!”龙倩儿应了一声,替他掖了掖被子,随小德子出了房门。
到了外间,小德子将她拉至一边,轻叹道:“爷从小到大,哪里吃过这般苦头。唉……活人快被银两给难死了。”
龙倩儿道:“你说是被钱难的?”
小德子道:“前任?州令留下一个空置的库房,库里除了一大堆的案卷,唯十石粮食,钱财全无。爷自小便是骄傲之人,哪里肯去求人,只得苦撑着。就说这药,还是三日前拣的,已经熬过十回了,哪里还有药效,本想去药铺,再抓一剂,可……可眼瞧着一日凉一日,官衙上下的俸银未发,哪里又敢拿了衣衫去典……”
他是皇子,而今一朝被贬,又是戴罪之身,自然是人人见了都要欺的。就如前任?州令,竟将个?州库消耗殆尽。还说什么今年的税银已经上交朝廷,库里的十石粮食便是今岁的余粮,可供官衙上下食用。一个?州官府上下,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亦有三十多口人,从州令、师爷,再到捕头、编撰、衙差,处处都得花银子。
官衙中人,每日按例是有俸银的,可那库里,除了十石粮食便再无别的。问了上面,竟说今岁各官衙的俸银在两月将便已发放完毕。要领俸银,还得到明年初春。常皋等人猜想,定是前任?州令将众人的俸例银子也给卷走了。
龙倩儿自是信的,小德子没必要在她面前叫苦、叫穷,眉头微拧:“钱的事儿,莫要担心,我这儿还有几件首饰,你回头拿去典当。我再想想办法。”
小德子道:“姑娘,正房西屋是爷为你准备的内帏。”
二人进了西屋,内中摆设一应俱全,虽不典雅,书架、妆台、桌案皆有,更有一张不大的罗帏木床。龙倩儿打开包袱,从里面取出一张罗帕,展开帕子是几样自己索来最好的几样首饰,因为喜爱,便一直都舍不得典当。如今到了这般难处,也不得不典了。
挑了自己认为最值钱的几样,一并交与小德子:“回头,可千万别向公子提起。他是何等尊贵的人,哪里知晓寻常百姓为钱所难的日子。看来,我们还得做长远打算才是。”
“龙姑娘这话虽是不差,要说带兵打仗,爷英勇无比,可……这种弄钱经商的事儿,他可半分不会。”
龙倩儿道:“我会。”小德子“咦”了一声。她又宽慰道:“你别担心,先典了这些首饰过了眼下难关再说。回头,我再设法筹些经商的本钱,我想日子会越过越好的,快去典当,早早请郎中来给公子、刘捕头瞧病。”
她一归来,一切都在好转之中,不仅解决了银钱上的事儿。就连其他旁的事儿,也在无声无息地筹备着。
凌飞的病也日渐好转,见她回来,他的病似也去了大半。刘虎的病略有好转,只是之前身负重伤,本是个半死的人,今又病了月余,精神也不复从前,偶尔会在风和日丽时到园中小坐片刻,陪常皋、小德子他们说说笑。
今儿,凌飞刚喝完药,便听前院人声鼎沸吵吵嚷嚷。问道:“出了何事?”
小德子低头道:“今儿唤了官衙一干差役来,正在堂上给大伙发放俸禄呢。”
凌飞低头:“库中除了粮食和一干卷宗再无别的,哪里有钱给大伙发俸禄。”
小德子嘿嘿一笑:“爷,这都是龙姑娘张罗的银子。”
他不由得心中苦闷,什么时候,他竟要依靠一个女人来得以解危。
夜,万籁俱寂。
?州的夏天犹似阳春,?州的初秋却更见凄凉,明月如勾,撒下冷冷的清辉。
龙倩儿手捧斗篷,凌飞在院中已经站了许久,近了跟前,将斗篷披在他身:“夜凉了,大病初愈,还得多顾惜着自个儿。”
他望着夜空,究是她的静寂影响了他,还是他的寂寥感染着她。
他问:“你瞧不起我?”
她微微一愣:“你说的是什么话?”
他道:“你为我典当了自己的首饰,还向段天涯借钱助我度过眼下难关。”
她淡然一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公子不必将这等小事放在心上,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再则是借钱,况且,我们很快就能把钱还给他的。”
凌飞道:“如今,我们连自身都难保,又哪里能还人银钱……”
没有由来的,她唯有心痛,他是皇子,哪里被钱财俗事困饶过,伸手封住他的嘴:“一定可以度过眼下难关。你是天朝皇帝最得意的皇子,不可以倒下,也不能倒下,天朝皇帝将流放到此做?州令,定有他的用意,莫要辜负他的一片苦心,皇上也是希望你可以变得坚强、变得强大。你问我,如何还段天涯的钱,那我便告诉你,我们可以经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曾是靖王,手底下最还有几个忠仆有经商的本事,只要设法联系上他们,我们就可以不用再为银钱的事儿担心。经商如行军打仗,亦有许多相通之处,若是你这般想,也就容易多了。我已经想到一个不错的路子,这一带胜产美砚,我随段天涯游历的时候,便拣了两块看似不错的毛石,如若送到燕京,着能工巧匠打磨,定能成为价值不菲的名砚。”
牵着他的手,二人步入正厅,龙倩儿折入自己房中,取了毛石,还有一块在大理王宫打磨好的砚台。凌飞捧在手里,这是一方漂亮的砚台,捧在手心,细腻如绸,道:“这块砚有九眼,确实好砚!”
这里盛产的砚,纹理最为丰富、美丽,是大燕朝砚种之一,文人墨客都以有一块好砚而引以为傲,最常见的有绿标、黄标、青花、冰纹、水纹、彩线、火烙、翡翠斑、胭脂冻等。
“凌飞,这便是赚钱的机会。我发现那个山谷里,这样的石头还有许多,若是将这些石头都打磨成砚,可都是银子。”自来评价是否好砚,有“七珍八宝”之说,即七眼为珍,八眼为宝。“你瞧这美砚,打磨之后,石质细腻润泽,抚之若婴儿肌肤,叩之声响深沉似木。我在大理王宫也曾试用,用它贮墨不涸,磨墨无声,腻而不滑,存墨不腐不冻。真正是砚中珍品!”
凌飞听她款款道来,犹似涓涓细流,不由自己地捧握住她的纤手:“倩儿,你便是上苍赠予我的宝。”
“倩儿此生朋友不多,公子算一个,段王子也算一个,有友如此,女复何求。”
朋友,他们终还只是朋友。而他要的比这要多,他不想只是朋友。
凌飞细细地端祥着手中的砚台,越瞧越喜欢,即便是在燕京,这等好砚也不多见,今儿捧在手里颇是爱不释手。
龙倩儿道:“事不宜迟,你还是尽快想办法,如果打开这条商路。”
他沉思片刻,道:“你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如若再与燕京中人有联系,只怕会落人口实,坐实我图谋不轨的罪名。要做这生意,也只能在蜀中。这些日子,我会细想。你说得没错,我必须得振作起来。”
曾以为,流放?州就是做个苦役,不曾想,让他来这儿是为了做?州令。皇帝如此,定有用意,只是凌飞猜想不出来。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天朝之大,万里山河,哪里不是去,偏生是在?州。
她喜道:“你能如此想,自是最好。”
凌飞吐了一口气,“事不宜迟,当日皇上下旨说,未得诏令不得离蜀,也未说不得离?州,我想抽时间去趟益州。”
燕京繁华,扬州自古昌盛,而益州是仅次于扬州的另一昌荣之地。凌飞决定去益州,瞧来也是想了许久的。
她问:“你在益州有交好的故人?”
凌飞回道:“四年前,父皇令我平复吐谷浑之乱,我曾在草原救过一队商旅,有位商人便是益州人氏。我想去益州找他,回头我们再多弄些这样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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